沉默了一阵,张至深才哑着声音道:“放手行么,你再不放手的话我会误会,会以为你至少还有一点点将我放在心上,你放手……”
“深儿?”南箓抬起他的头,如水的月光下和微弱的烛火中,他看见一双泛红的眼,里面盛满了晶亮的水光,映出漫天星辰和朦胧的明月,他倔强地看着他,那星辰和明月就缓缓地流了下来,落入南箓的手心,滚烫的,让他心脏猛地一紧,泛着微微酸痛。
“你哭了!”
张至深道:“南箓,你放过我吧。”
他终是慢慢松了手,深邃的美目连着月光漆黑成一片,隐没在阴影中,那一缕白衣也苍白得不再散发出皎洁的微光。
“好,我放手。”
“啪!”他的左脸又被猛地扇了一巴掌,南箓惊愕地看着张至深,一时无法反应。
张至深用袖子抹一把脸:“让小爷我伤心流泪,打扰小爷被抢劫,小爷我有钱有才又有相貌你还看不上小爷,这些都是你欠我的,这次咱们两清了!”
“深儿,你……”
“以后不准叫小爷我深儿!否则叫一次打一次!听到没?”
南箓依然诧异地看着这变脸比女人还快的男人,那微挑的凤眼又带上了些许得意和倔强,隐隐泛着淡淡水光,映着月色如水,星辰万点,俊俏的面容很是好看。
“苏和,我们走!”
“是!少爷!”
微弱的灯笼映着两道人影慢慢离去,渐渐消失在朦胧月色中,南箓依然捂着被扇过的一侧脸有些发懵。
黑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恭恭敬敬道:“主人。”
“给我跟着他。”
“可是他身上有……”
“无论什么办法,给我跟着他!”美人的声音冷若冰霜。
“是,主人。”
第三十八章:白狐缘
十陵镇坑爹钱庄门口围满了人,个个垂头丧气,表情愤然,不为别的,只因门口一块显眼牌匾,四个烫金大字:暂停营业。
路人甲叹气:“这都怎么回事,已经三天了。”
路人乙:“我这急着取银子,它若再不开门,我就……就……”
路人甲:“就怎样?方圆百里的钱庄都是张家的产业,你不在这里取银子,在哪里还不一样。”
路人乙:“听说是张家小公子来了,所以才会弄成这样。”
路人丙:“可不是,听说这些天一直在骰子巷赌呢,那手气好得,啧啧,骰子巷一大半赌坊都关门倒闭了。”
路人甲:“这么厉害?那他们还开钱庄做什么?”
路人丙:“你看这钱庄名字,那都是张家小公子闹着玩儿的,他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咱取不了银子那便是自己倒霉,怪不了别人,不过……”住了口,故作神秘状。
“不过什么?”众人都凑了过去。
露齿一笑,得意满满:“张家钱庄有个规矩,不能及时给客人提钱的,在取银子时可要付一半的赔偿……”
“哦……”众人如醍醐灌顶,都了然地点头,先前骂娘叹气的都如同被施了仙法一般,顿时精神焕发,笑容满面。
十陵镇骰子巷,张至深一身艳红的骚包华服,手执折扇,面容俊俏,步态fēng_liú,翩翩浊世一佳公子,步入凡尘骰子巷。
苏和跟在后面,完全看不出任何表情,何叔端得是面容慈祥,和蔼可亲,只是如何看都有些不大自然。
过了五家关门的赌坊,他们终于在一家赌坊门口停下,里面喧嚣声吼叫声不断,张至深愁眉看着面前华丽的牌匾,硕大几个烫金大字:狗与张至深不得入内。
苏和愤然道:“少爷,他们欺人太甚!”
何叔若有所思:“二少爷,他们把狗放在你的名字前,怎么说也应该是少爷在狗的前面。”
“……”
这不是重点。
张至深道:“我们换一家。”
一盏茶后张至深停下脚步,一路走来,两边烫金的牌匾明晃晃地挂着,那飞舞的大字,华丽的匾额,崭新发亮的木漆,字上的金光在日光下闪闪发亮,可见是花了大价钱做的。那一条巷子的匾额都还一模一样,一夜间成了赌坊必备的闪亮招牌,真真亮瞎了张至深美丽的凤眼。
何叔掐指一算,镇中做匾额的王老板一夜间少说也赚了不下百两银子。
苏和哀怨道:“少爷,我们还是回去吧。”
张至深看了那华丽非常的匾额一眼:“不,我就进这一家。”
……
半个时辰后,骰子巷哀声四起,焚香袅袅。
“张公子,求求您回去吧,我们赌坊供不起您啊!”
“老天爷,您开开眼,千万莫要让他进我的赌坊!”
“走吧,走吧,求求您了,我们再也输不起了呜呜……”
“……”
于是张至深一行人被连请带求地送出了骰子巷,并且被强逼立下毒誓,三年内不准进入骰子巷,否则众位赌坊老板将夜夜在家里扎小人诅咒他一辈子娶不到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