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门被打开,医生护士来了三四个,一进屋就给我量体温的量体温,测血压的测血压,安静的病房里一时噪杂起来。结果应该都还好,因为我看到了护士脸上出现了满意的笑容,那笑容在我看起来竟是带着欣喜的,其中一个对着医生模样的人说:“周医生,烧退了。”
周医生微微点了点头,又拿起听诊器听了听我的心脏还嘱咐说等吊瓶打完了要我去做个脑电波,估计是想确定一下我是不是被烧坏了吧。我不禁皱了皱眉头,有些腻烦,我又不是什么重病症患者,不过是发了点烧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的么?居然还给我弄了一个单独的病房,我环顾了一下这个类似一室一厅一厨的房间想医药费应该很贵吧——后来我才知道这里确实是重症监护室,我高烧连续三天不退,稍微退下去不知什么原因一直昏迷着,就被当成重症病人看护了起来。
虽然心里不耐烦,但我从来都是一个听话乖巧的孩子——虽然有时候会撒撒小谎,但谁又能保证所有乖巧听话的孩子没有撒过谎呢,更何况是个在他自己看来藏着个惊天秘密的人——耐心地回答医生提出的每一个问题。
医生护士走后,吴倩又去帮我买了小米粥,拿回来的时候说我几天没吃东西了只能先吃些流食,吃了别的话怕胃受不了。她还说:“想不到你那么怕打针?昏迷的时候一给你扎吊瓶,你就肌肉紧张,好几次护士都没能找到血管。”
我静静地喝着粥听吴倩在一旁叽叽喳喳地说着,第一次对这个女孩起了好感,从心里再也不像以前那般排斥。她见我不说话,以为我会不耐烦,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我是高兴糊涂了,居然变得这么啰嗦。”
“康乐呢?”我看着窗外飘着的雪花问她,这是冬天里的第一场雪吧。
“哦,他呀,这不快要放假了了吗?学生会里有很多工作要收尾,天天忙得要死,连陪我的时间都没有。”吴倩语带抱怨地说。
“这几天都是你在照顾我吗?”我又问。
“也不是,我一个女生来照顾你也不是很方便,尤其是晚上。我们几个是轮换着的,谁有空谁来。“看我疑惑又说,”你宿舍的那几个一听说你住院了,都抢了来轮替着看护,可是大一的课又不能缺,你们又是一个专业的,他们只有等下了课才能来。高毅也是刚回去,他可是连课都不上就来照顾你的。”也就是说康乐没有来过,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我的心却还是忍不住疼了一下。
“高毅?”我微微皱了皱眉头。
“是啊,从你一住院他就来照顾你了。有时候你宿舍的人来了也会被他赶回去,说是不能耽误了他们的功课,他自己在这里就可以了。”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莫名地看了看我,“你换下来的脏衣服什么的都是他洗的,前三天我看他担心得晚上都睡不着觉,一下子就憔悴了不少。我觉得高毅对你比康乐对你还好,要不是……要不是你是个男孩子,我还以为……他是想追你呢。”说着自己笑了起来。
我先是脸色一变,后又忍不住笑了,笑得都有些喘不过气来,我说:“吴倩,你这话可千万别对康乐说,你要是对康乐说了说不定他敢马上冲过来掐死我。”
吴倩听得一愣哈哈大笑起来说:“他就是爱把你当成女孩子似的护着,总是怕你吃亏,有个人像高毅一样待你跟亲兄弟似的有什么不好的。“
我的笑一下消失了,垂下头,半天才抬起来勉强笑笑说:“是啊,是啊,高毅就是对我挺好的。”
她也停了笑说:“阿苏,不止是高毅,还有你宿舍的那些人,还有我,我们都希望你能够好好的,每天都高高兴兴的。”
我一听,愣了,我的情绪外化的就那么明显吗,居然都能看出我的不开心?
“我知道。”我说,“谢谢你,吴倩。”
她笑了笑说:“谢什么?大家既是朋友又是同乡,你还是康乐最好的朋友,生病住院了来照顾照顾你还不是应该的?”
我笑笑没再说话。彼此沉默了一会儿,她起身出去打了个电话,虽刻意压低了声音,却禁不住过道里的噪杂,不得不提高了音量说话,声音就这么隐隐约约地传了进来:“……康乐,你不来一趟吗?……他可是你最好的朋友,你不来看看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我都好几天没见你了,你到底在忙什么?……”
两分钟左右的时间她回来了,仍是带着满脸笑容对我说:“我给康乐打了个电话说你醒了,烧也退了,让他不用担心,他高兴得要死。“
“住院费……”
“都病成这样了还操心这个?”吴倩嗔怪道,随即又笑说:“有康乐呢,这个你不用担心。”
我犹疑着又问:“你们没对我妈说吧?“
“没,康乐不让说,他说离家远不想让阿姨担心,签字的时候是他签的,他还说……他还说你要是真有什么事,他会负全责。“
我听后笑了,负全责?怎么负?我死了的话他陪我去吗?
她停顿了一秒又说:“他不是不来看你,你知道康乐比谁都关心你的,他只是太忙了抽不出时间,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听着吴倩维护康乐的话我不由地笑了,他能把我送到医院我就该谢他了,哪里还能去怪他。我说:“嗯,我知道他关心我,我不会往心里去的,你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