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爷谬赞了。”
方子青的口气轻松像是他主动让权了般,曾白楚也不急不缓,若不是程函从头到尾参与了曾白楚的布局,怕真是要以为这两个人只是和和气气地在聊天。
“你选的时间这么紧,应该不是个巧合吧?说说,如果昨晚我没把你叫去,你准备筹划到什么时候行动?”
“半年后。”想了想,又说:“李联太冲动,也在计划之外,不得不提前。”
“你倒是耐得住性子。”青爷说话时似笑非笑,看不出是否真的恼火了。
曾白楚竟也配合地淡淡笑了一下,只是那嘴角勾起的弧度太浅,不熟悉的人怕是看不出来什么区别。
“青爷,想问什么就问吧。属下知无不言。”
“好,好,你还真是第一次这么乖。”方子青气极反笑。“我还真想知道,你是怎么买通东西两边的?你倒有本事,连跟我一起拼过命逃过难一起创下青泽帮的那几位都被你搞定了,真是好本事!”
“没那么复杂。”比起方子青的激动,曾白楚的语调依旧波澜不惊。“人的yù_wàng是无止境的……青爷,这些年您太自信了。”
闭上眼定了定神,再睁开时方子青已经回复了气度,只是眼中多了一丝疲惫。
“你策划了多久?”
“开始行动的话,五年吧。”
“五年。”方子青点了点头,“你还真是处心积虑……但我想不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明知道我迟早会把青泽帮交给你,何必还要用这种手段?”
“青爷。”曾白楚终于站起身与他平视:“你以为我不知道,当初曾家的高利贷,是谁放的吗?”
方子青看着他,一时语塞。
“当初曾氏破产虽然已经是山穷水尽,但也还没有到要自杀的程度。最终还是青爷您又设了个计,诱骗我父母借了巨额高利贷以为能最后一击甚至重头来过,最后还是被套牢了全部资金又欠了债,对不对?你以为这样能让我父母乖乖把儿子送给你来换?怕是你我都没有想到,他们会选择自杀。”眼神微微垂了下去,曾白楚自嘲一笑,“他们怕也想不到,自杀之后,儿子反而自己投奔了过去。”
“成王败寇,既然你都已经知道,我也没什么好说。”方子青轻轻叹了口气,“现在呢,你准备怎么处理我?”
话题回转,曾白楚方才不知不觉显露的那一点情绪又被收了回来,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淡定:“青爷这些年待我也算有恩,怎么谈得上处理。盈盈一个人在国外念书着实辛苦,就劳烦青爷去陪陪她好了。”
方子青一愣,大笑出声:“小曾,你说我太过自信,你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你就不怕我他日卷土重来,再回来插上一脚?漂洋过海你想要监视我,要花多少人力物力?”
“谢谢青爷操心了。”曾白楚温和有礼道,“去了美国后,自然有人比我更殷切地愿意照看青爷。”
“谁?”
“我!”
猛一回头,笑眯眯抱着胸倚在门口的,正是那日替李联绑来了方子青的刀疤脸。
看到他,方子青的脸色才真正变了。
“青爷,真是别来无恙啊。上次见你的时候你就软绵绵地躺在椅子里不省人事,这次又落在了我手上。当日你作威作福骑在我头上时,可想到会有今天?”
“哦?我记得我骑过的,好像不止是你的头。”方子青冷笑道。
猛地抬起手,刀疤脸一巴掌就往下扇,在接近方子青脸的时候却突然挺住了,笑道:“放心,我怎么舍得伤你。青爷待我不薄,恩恩怨怨的,回到美国我们一笔一笔慢慢算。”
“我还在想当年你被我玩残后是死到哪去了,原来是洋气了,混出国外了。”方子青哼了一声,转头又向曾白楚道:“怪不得当初你一个人能全身而退干掉李联,我还以为你比他能耐到哪去,原来也是找了这个废物帮忙?”
“错错错,此言差矣。”曾白楚还没开口,刀疤脸晃着食指否认道。“第一,我才没兴趣找那个什么状况都搞不清楚的跳梁小丑合作,只是他莫名其妙找上我门来,将计就计而已。第二,我可没有学青爷在道上混,我是个正经商人。在商言商,我与曾老板只是谈出□易而已。至于你……”凑近了方子青耳边,刀疤脸一笑,几乎划过整张脸的伤疤更显狰狞,“只是附赠品。”
方子青挥起一拳打了过去,那么近的距离饶是曾白楚也未必有把握能完全躲开。那刀疤脸反应却极快,微微一个侧身接住了他的拳头,一把攥住了方子青的手腕。
“够了!”
不愿再看这场闹剧,方盈扭过了头去,定定地看向曾白楚:“楚哥哥,那对你来说,我又是什么?仇人的女儿?”
面对方盈,曾白楚脸部硬邦邦的轮廓似乎都比平时柔和了些。
“不要胡思乱想,你的生活和以前一样,不会受到任何影响。”曾白楚第一次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顶,“你永远是我妹妹。”
曾白楚给方盈订的机票是十天之后。所有的证件材料一应俱全,甚至连住处附近的交通都已经为她查好,车钥匙也已经躺着只等她去重考驾照,其他什么也不必操心。方盈再没有去上班,整日无所事事地呆在家陪父亲,哪里也不愿意去。
直到临走前的最后一天,方盈最终还是拨通了谢一北的电话。医院那里她没有交代理由强硬地辞了职,但对谢一北,她不愿意不告而别。
谢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