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兰知打了个电话,让韩敬上楼给他换灯泡。结果新灯泡没有换上,倒是兰知被韩敬给上了。
后来兰知赶了韩敬走,韩敬再也没有进过兰知的办公室,也没有给吊灯换过灯泡。
朱院长闻言一愣,抬头看了看吊灯:“坏倒没坏,不过的确是有些暗了。那你既然来了就给换上吧。”
韩敬赶紧答应,搬来椅子,站上去换灯泡。
拧下旧灯泡的一瞬间他突然觉得不对。
一个礼拜前,他给兰知换灯泡,虽然新灯泡没有换上,但是他记得清楚,他早已经把不能用的旧灯泡拧下来了啊。
那现在安装在这吊灯上暗暗发着光的灯泡又是怎么回事呢?
他突然觉得上周兰知打电话让自己换灯泡的事情有那么一点点蹊跷。
他正觉得奇怪,冷不防低头,却突然看到了一个让他很生气的场面。
朱院长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正在白板上写字的兰知身旁,和他肩并肩紧紧挨在一起。
“这个函数的上界用这个方法放缩一下。”他柔声对兰知说,右手很自然地握住了兰知捏住笔的手。与此同时他的左手也拿起一块擦板,从后缓缓绕过兰知的身体,一直伸到兰知胸前停下。
“小兰,”他几乎从后半拥抱着兰知的身躯,贴在兰知的耳根上问,“你觉得我的这个方法,好吗?”
问完他笑一笑,不紧不慢地擦掉了兰知身前白板上的一串符号。
韩敬看得气不打一处来,一下子就从椅子上跳下来,挥着灯泡冲到朱院长面前,大声道:“你……”
“有排骨年糕吗?”兰知抢在他动手之前突然问了一句。
韩敬听到兰知清冽如泉的声音立刻就没魂了。
“什……么?”他立在两人面前,问。
兰知顺势从朱院长怀里挣脱了出来,倚靠在白板上浅浅微笑:“我问你,宵夜有卖排骨年糕吗?”
他的身躯在幽暗的灯光下投出一道半明半暗的阴影,仿佛一只手,一直延伸到了韩敬的身上,轻轻地安抚他暴躁的情绪。
宵夜不都是麻辣烫,关东煮,香辣鸭脖么!谁会吃排骨年糕啊!
而且排骨年糕这两样浑身不搭界的东西混在一起,是怎么样一个奇葩的组合啊?!
韩敬简直言语不能。
兰知不动声色地把韩敬手里要打人的凶器灯泡取了下来,回头问朱院长:“我很久没吃排骨年糕了。朱院长你想不想一起吃?”
朱院长脸上表情有些讪讪,不过他风度还是很好的,重新慢慢坐回办公椅里,皮笑肉不笑地回答:“小兰你说吃什么就吃什么。”
兰知侧回头来看了看韩敬,依旧很浅地笑:“韩敬,能不能麻烦你去打电话问问,哪家宵夜有卖排骨年糕?”
韩敬“嗯嗯”两声,结结巴巴道:“我……我现在就下去问。不过这种东西,我都没有听说过,不知道有没有……”
“应该有的。这是a市这里很有特色的东西。很多地方都有卖。”
韩敬“哦”了一声。
“有的话你买三份。”
“为什么要三份?”
兰知已经把灯泡轻轻放在了桌子上,闻言对着他微微勾起嘴唇笑了笑,淡淡道:“你自己也尝尝看,味道很不错的。”
韩敬又“哦”了一声。
他一下子搞不清楚状况。
刚才他要打朱院长,兰知却拦住了他。
兰知是不希望自己和朱院长发生冲突吗?
韩敬很想大声告诉兰知:没有关系的!不要担心我!
大不了就是再被劳动教养半年呗!
为了你不被人揩油这么做是值得的啊!我是心甘情愿的啊!
那朱院长见他不动,很不耐烦,催促道:“傻愣着干嘛?还不快去买啊?”
韩敬瞄了瞄兰知。
兰知已经走到门口,两腿交叉倚靠在门上,伸出修长的手指叩了叩门面。
韩敬知道兰知这是礼貌地暗示他不要掺合自己和朱院长的事情,催促自己赶快走。
他犹豫地来回看了两人好几眼,终于还是灰溜溜地揣着那张兰知给的一百块钱,十分郁闷地离开了兰知的办公室。
韩敬的身体是离开了,可他的心还留在兰知的办公室里。
他满脑子充斥着那个猥琐的朱院长半抱住兰知的场面,闷闷不乐地重新回到了一楼。
他本想给那些买宵夜的地方打电话,问问看谁家有做兰知爱吃的排骨年糕,可他总觉得心里有一股无名火,无处发泄。
什么也做不了。难道只能任由那个朱院长此刻在他的头顶对兰知动手动脚吗?
他慢慢走出大楼,站到楼前的空地上,深深吸了一口气。
已经快半夜了,大楼外面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两辆车停在不远处专供教职员工停车的停车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