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雪如觉得好笑：“然然为什么这样说？”白天还是阳光灿烂，这晚上怎么会下雨？然然一本正经的解释：“刚才我在花园玩儿的时候，看到蚂蚁在搬家哦！”原来是这样！“然然懂得可真多，是幼儿园老师教你的吗？”她问着，一边打开故事书，却听他答：“是爹地教我的！”

倒是无法想象他跟孩子说这个的时候，是一副什么模样。“要下雨了，爹地怎么还不回来，”然然接着道，“妈咪，我好担心爹地，我可以给爹地打电话吗？”声稚情真，让季雪如不由停住了翻动书页的手指。“宝贝，爹地也许在忙……”她试图用这样的理由搪塞孩子，然而说到一半，心里却羞惭无比。他挂念着爹地，是人之常情，出于善良的本性，她怎么可以随便找个理由就搪塞他呢？她这样，只能算是一个自私的妈咪！“好，然然给爹地打电话，问问他在哪里，好不好？”说着，她拿出自己的电话，拨下黎乔烨的号码，然后把电话给了然然。lt;gt;片刻，电话接通，然然立即大声道：“爹地，你在哪里？你什么时候回家？”

房间很安静，她也可以听到话筒那边的声音。“宝贝，你还没睡觉吗？”那边除了他的说话声，还有风声和……海浪声！“我马上就睡觉了，”然然回答，“爹地，你快回家，外面要下雨了。”稚嫩的牵挂听上去，让人莞尔，又让人感动。他也一定这样感觉，所以顿了一会儿，才又道：“爹地很快就回来了，宝贝先睡觉，好不好？”

“嗯，”然然乖巧的答应，在挂断电话前，却又不放心的嘱咐了一声：“爹地，你回来后要来看然然喔！”虽然他可能睡着了，但爹地也一定要来！黎乔烨被他的要求逗笑了，“好，爹地会照做的！”挂断电话，然然眨了眨大眼睛，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片刻，他忽然对季雪如道：“妈咪，你去找爹地回来好不好？我觉得爹地好像有点儿不开心。”季雪如微怔，她相信然然说的。平常她和然然是母子连心，小人儿能够感受她变化的情绪，同样的道理，他与黎乔烨就是父子连心啊！

看来她若不按他说的出去找黎乔烨回来，今晚上他是别想睡好了。可是，她要去哪里找他呢？他有心跟她生气，她打电话问他在哪里，他是一定不会说的。虽然刚才在电话里听到他那边有风声与海浪声，但a城的沿海公路就有两条，海滩更是数不胜数！

“夫人，你这么晚出去，是要去接先生吗？”佣人追上已走到花园的季雪如，担忧的问道：“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出去也不安全呀！”最怕先生回来时，夫人还在外面，不又是惹得先生发脾气吗？

季雪如看着佣人，忽然心思一动，“你知道，先生喜欢在附近的海滩看海吗？”

却见佣人点点头，“以前先生每年来这里住的时候，都要去海滩散步，他说a城的海，就这里最美！”这句话虽然不是什么肯定的答案，但总可以去试一试。季雪如微微一笑：“我去海滩看看他在不在，我没开车，不会走多远的，你放心吧。”

这附近都是价格不菲的海边别墅，所以海滩沿线挂了一排风灯造型的路灯，漂亮又方便。她沿海滩走着，海浪声在耳边翻滚，挑起好多回忆。美丽的、伤心的，在这茫茫的大海边想来，有一种今生来世的错觉。很多人喜欢海，大概与她的理由一样，以为大海那宽广的胸怀，可以容下自己心中所有的伤痛！

其实呢？当眼帘里映入那个熟悉的身影，她便知道，错觉已经散开，她仍是活在今生，仍是要与他纠缠不休。

“如果看够了，就回去吧，”她走到他身边，“然然在家等着你，不肯睡呢！”

“一直没有问你，”他答非所问：“生下了然然，你有后悔过吗？”她似觉得这样的问题很无聊，没有回答。他代替她回答：“应该后悔过吧？如果没有然然，你孤身一人的，就少了很多顾虑，可以选择的人、可以选择的生活就多了很多。而有了然然，你就总是要受我牵制了。”

“你闭嘴！”她平静的语调里透着冷冽，“或许我曾后悔跟过你，但我从来没有后悔生下了然然！”她的话，已把然然和他分开来了。然然与他至于她的意义，是完全不同的。心口，像是被人掐着一样的疼；嘴里，却发出了笑声：“是吗？雪如，你何必那么讨厌我？难道我没让你快乐过吗？比如……在床上的时候……”“你说够了吗？”她声调冷厉的打断他：“如果你觉得自己是个父亲，你就马上跟我回去，让然然不再为你担心，可以好好睡觉！”“不要跟我提然然！”他亦变了脸色，眸底汹涌着狂风暴雨，“什么然然，什么孩子！没有他，我照样可以让你回到我身边……然然是什么，到底是什么？让你变得更伟大的、让我显得更无耻的工具吗？信不信，信不信没有然然，你一样心甘情愿臣服在……”

25

“啪”的一声，是季雪如甩出的一记狠重耳光，将他的话陡然打断。“你疯了吗？”她第一次表现出怒气，美目在夜色中被愤怒点亮。这一记耳光也在她的意料之外，她吃惊，但她不后悔。保护孩子，是每一个母亲的天性，无论欺负孩子的人是谁，她都有勇气面对。

黎乔烨没出声。他是疯了，他在这里呆坐了近十个小时，就是害怕回到家之后，他的疯狂与愤怒会伤害她，会吓到孩子！这长时间的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