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的……人?”
“乌衣卫。”
接话的是展连,他看着兄长吃惊瞪大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乌衣卫是几年前设立的官府机构,专司天下习武之人与江湖帮派,以稳定禁乱为行事准则。建立之初,便定下三条规矩:江湖争斗不可殃及百姓,不可损毁房屋,不可破坏庄稼。由此衍生出来的,便是大家所熟知的‘武林公约’。”
大公子听后半晌无语,许久后方声音发干地说道:“这么多年来,朝廷与江湖各不相干,为何、为何现在要成立一个乌衣卫?”
“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朝廷不插手江湖事,历来不外乎两个原因,一是无力管,二是江湖势力不曾影响威胁到朝政不需管。然而现在江湖势力膨胀,出现各种抢夺地盘瓜分利益之事。远有二十年前清江之战,十多个帮派在清江混战,死伤无数,江水为之染红,更有上百无辜百姓受波及枉死;近有四年前丁霍两家之争,一家以火器威名江湖,一家以暗器名传天下,两家火拼起来,其破坏力远超普通帮派。据说损毁了一条街道的房屋,造成损失无数,当日流的血将整条街道洗了一遍,事后清洗三天血腥之气犹未能绝。”
“这样的事件超过朝廷忍耐底限,更何况今上登基之后,国运日盛,打得强邻不敢进犯,又如何能容忍治下有此等影响百姓安居乐业的隐患存在。而掌管乌衣卫的,据说便是今上的同母兄弟,坊间称其九千王。”
“九、九千王?”大公子话都说不完整了,一脸惊愕地结巴道。
展连脸上神色更为凝肃,点了下头,“听说有一次今上当着朝臣之面,说自己为万岁,那么帮他打下江山,又让他坐稳江山的同母弟弟,则应当为九千岁。既是九千岁,又是当今天下唯一的王,于是百姓们私下称其为‘九千王’。”
大公子不结巴了,因为他已经被弟弟说的内容给震得神智溃散,魂游天外了。
就算他再不怎么关心朝局政事,对于这位九千王那也是如雷贯耳,相信整个天下,只要不是耳聋之人,没谁不曾听过这位九千王的赫赫威名。
十三岁助兄长夺位,血洗半个皇宫;十五岁领军出征,坑杀十万降卒,其名能止幽北小儿夜哭;
扫除边患之后,回来镇守朝廷,贪官佞臣一批批地拖出去砍头。前面提到的帮派撕杀,与这位比起来实在是小巫见大巫,这才是真正的杀星。
然而其人虽有第一杀星之实,却无残暴嗜杀之名,反而无论在朝廷还是民间都有极高的威望。盖因其杀的都是可杀该杀之人,而这人在传闻中还拥有出神入化的武功,不论朝野都罕有敌手。
只是近几年来,这人似乎修身养性起来,很少出现在世人眼中,然而他的事迹与威名却不会因此而淡化,反而随着时间的浸染,更加厚重显扬。
进可为兄长打天下,靖边尘;退可为朝廷监百官,诛逆乱。
这样的人,现在居然腾出手来收拾起他们这些江湖势力,用牛刀宰鸡来形容也不够啊。
“等等!那你们刚才说的那、那个人——”大公子忽然大惊失色,再次结巴起来,并强行稳住了自己往魔教那边看的动作,将脖子扭出一个怪异的姿势来。
老庄主看到大儿子的蠢样,默默把头转开,还是继续让三儿子来解释吧。
展连神情肃穆的点头,语气微沉,“是的,那个人就在这里,在魔教那边。”
台下的武林人士还在喧闹不休,已由开始的议论转为对苏辰的讨伐,看得回雪山庄的父子三人心惊肉跳不已。尤其老庄主暗暗用余光瞥了那边一眼,看到端坐在魔教教主身边的男子,望着在场武林人士,抬起手,缓缓地摸了下嘴角。
老庄主一下觉得心脏都快停跳了,他一把抓住三儿子的手臂,用极低的声音快速说道:“快,不管做点什么,得让台下那些人赶紧闭嘴,再任他们这样闹下去,咱们所有人都得玩完。”一着急起来,多年不用的词也蹦了出来。
展连沉稳地点了一下头,拿开自己老爹的手,下一刻,“哗”地一下掠上台去。
“现任武林盟主展连,特向贵教挑战,恳请赐教。”他这一句话,运足了内力说出口,声音传遍整个会场,所有人都听到了耳里。
喧哗声渐渐小了下来,终至无声。台下的武林人士望着飞上台的展连,眼中闪过惊疑不定的神色。
历来当任武林盟主没有主动挑战的,都是接受挑战守擂而已,而展连作为近三十年来最年轻的武林盟主,其武功德行俱颇受认可,怎么会做主动挑战这等放低身段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