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同伴……”玉町冷笑了一下,“不要问……为什么,你们……一入门就是……亲传弟子,怎么……能懂……我们的……艰苦……”
她急促地喘息,不断地咳嗽,林夷不忍心,更是出于对那群妖修的愧疚,伸手抓住了玉町的手腕。玉町却不知哪来的力气,反手一挣就甩开了,尖叫道:“别碰我!”
林夷的手悬在半空,好一会儿才在身边紧紧握成拳头,低声道:“对不起……”
“呵……哈哈……”玉町忽然笑了起来,无可抑制,宛若疯狂。“不,不怪你!不怪你!是我……咳咳!是我不该低估你们,不该将你们引入阵中……是我……是我害了他们……是我害了我的暮云孩儿……”
林夷的身躯一震:暮云是她的孩子?那那个恶道士……
“师哥……师哥,都怪我……”玉町的眼神渐渐变得迷蒙起来,没有焦点。“师哥,是我害了你,害了我们的暮云……为什么……为什么那天我被派去凌虚台……为什么你们都死了只留下我一个……我的孩儿……我的暮云……”
“你!”她忽然一把抓住林夷的手腕,颠三倒四地叫道:“你……你们害死了我的孩儿……你们仙途无量……我的暮云脖子上有三颗红痣……你们……”
她话也没能说完,急促地喘了口气,双眼一翻,无法瞑目地死去。
林夷不知道怎么算这一笔账。
前后拼凑,他也猜得出来龙去脉。大概是紫冥阁一群资质不高的杂役或外门弟子想出人头地,又不知从何处得了妖修心法,便一边贪图着紫冥阁的资源,一边修炼。这本没什么,妖修仙修在林夷这个现代玄幻写手看来没什么分别,但是,他们不该囚禁犀牛族。
林夷还清楚地记得洞天血灵阵阵里的动物残骸,也记得雷霆子是在一片血污里将那群妖修杀死的。没有杀戮,哪来的鲜血?又不是泉水还能从地下冒出来。
而从她话中看来,说暮云竟然是她跟那个恶道士的孩子,亲生孩子。
林夷是从小没有父母,但他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而所有的亲戚都告诉他,他的父亲是在车祸里为了保护他和母亲才死的,母亲是重伤之下拼尽全力生下他才断气的。他的生命由父母给予和保护,所以他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咬牙坚持,不愿天上的父母难过。他实在无法想象,什么样的父母能一边说着爱,一边给自己的亲骨肉种下傀儡虫,将亲生儿子当做工具一样变成妖修,为了控制修为,还一而再再而三地削去儿子的妖骨。
林夷曾对暮云的死非常非常愧疚,他认为,无论暮云做过什么,都是主人下的命令,与暮云无关。这就像我们能惩罚一个残忍的凶手,但我们不能责怪他手中无意识的刀。但是现在,林夷却有种别样地解脱,被亲生父母如此对待,还不如死了的好。至少在这个轮回的世界里,每一个冤死的魂魄都会带着前世的标志转生,让曾经的牵绊继续。
“脖子上的三颗红痣么……”林夷轻轻地合上玉町的眼,“我知道了。”
“那个……”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雄蛟忍不住了,他们唧唧歪歪的到底在说什么啊?能谈一下正事,比如能不能吃了他们为儿子报仇么?
怎么能满脑子想着吃!雌蛟用尾巴啪地打了一下雄蛟的身体,小心地笑道:“呵呵呵,这位小哥的医术好厉害哦!”
“过奖过奖。”林夷深吸了口气,知道已逝的生命无法挽回,鲜活的生命更重要。“二位,小公子呢?我给它看看行么?”
雄蛟又想说话,被雌蛟一尾巴抽没了。雌蛟尾巴一卷将受伤的小虎蛟卷了出来,小心地放在二者之间的地上:“小哥你给看看?”
雄蛟对自己老婆的智商和怪力简直没办法了,只能沉声威胁道:“小子,你要清楚,我们是朱岩虎蛟,这里是冥冢湖底。”
冥冢两个字让沈醉猛的一震,林夷以为他在提防虎蛟——雄蛟的话是威胁,第一,它们是朱岩虎蛟他们是低阶修士,多少个都不够它们夫妻杀的。第二,这里是湖底,就算他们用小虎蛟做人质,只要到了湖水里,就没可能赢虎蛟,他不要白白丢了性命。
林夷听得懂,低声对沈醉说:“没事,看我的。”
他将沈醉轻轻放下,走到小虎蛟身边。小虎蛟的身躯只有手臂大小,趴在地上有气无力的,身上两块伤口血迹斑斑,被玉町伤的眼睛闭着,痛得它一直流眼泪,不时地吸吸鼻子,样子可怜得很。
“对不起,是他们不好。你别怕,我会很轻的,不会痛,很快就好。”林夷低声道。他在体内找出一味止血生肉的药,捏碎了敷在小虎蛟的伤口上。伤口很快止血,林夷又将治眼睛的药草给它敷上,再往小虎蛟体内送了些木属生气。生气不同于灵气,对除了鬼族之外的生灵都有助长生命力的好处,小虎蛟的伤口很快愈合,透明中的鳞片长了出来,并且很快变成粉红色,眼睛也眨了眨好了。
“看。”林夷微笑,小虎蛟嗷地叫了声在原地开心地打转。林夷噗的一声笑了,一下子赖在地上。他想想干脆把体内仅剩的木属生气都输给了沈醉,然后耍个无赖说:“我没力气了,你要背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