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内。
周一民不安的在门口来回踱步,不时远眺。远远看见侯逹回来,连忙出门迎接。
“大少爷,您终于回来啦。”
侯逹带着早朝的疲惫,有些不悦的边走边问:“他呢?”周一民慌忙跟着进了书房。
“还审着呢。话说回来,这二少爷可真倔啊,都到这时候了,还是不认罪。您看,这怎么办哪?”
侯逹坐定,抬眸,冷笑道:“犯下滔天大罪不知悔改,真是罪不可恕。这罪他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由不得他!今晚之前,你务必把这事办妥,否则提头来见!”
周一民一惊,畏畏缩缩道:“是。”
正说着,门外一小厮跑来:“报——严丞相拜访。”
他来干什么?侯逹心里犯着嘀咕,嘴里却不慌不忙道:“请丞相在流逸阁稍等,我这就来。”
未进流逸阁门,侯逹就已扯好了笑容,满面春风,抬手作揖,语气相当客气:“下官参见丞相,不知哪阵风把丞相吹来了。”
严正卿摆摆手,一脸和气:“少将军哪里话,想侯丞相与我一殿为臣,我坐上这丞相也多亏侯大人的提携,如今他走了,我也该送送他。对了,不知道这案子有什么进展了吗?”
“回丞相,家弟已悉数认罪。家门不幸,丞相见笑了。”
“果真是二少爷所为?”严正卿一脸难以置信,竟比侯家人还惊讶伤心百倍:“听闻二少赋,精通琴棋书画,朝政之事从不过问,怎的做出这样的事。”
侯逹听闻脸色有些不快:“丞相过奖了。家弟不过是空有盛名,实则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罢了。丞相莫不是看上了我家二弟?”
“哪里哪里。”严正卿听了也不恼,笑嘻嘻道:“我只是好奇二少爷为何做出这样的事。按理说,他虽不涉朝政不喜做官,但凭着侯府二少爷地位,一生吃穿不愁荣华富贵是少不了的,何苦害死侯丞相,惹自己一身骚呢?”
侯逹身体微微一怔,面上依旧波澜不惊:“许是狼子野心,又有谁人知。”
“哦......”严正卿意味深长的点点头,也没有再去争辩。
两人都不再说话,气氛实在安静的有些诡异。不知是不是为了解围,远处传来嘈杂声。
“这里是侯府,岂容你在这里撒泼!”
“放肆!这是你该有的说话态度吗?!侯府伤人在先,怎么,难道说侯府诸人都是敢做不敢认的孬种?”
“你——”侯府一小厮指着来人,登时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侯逹转身一个眼神,身边人会意,不一会带着两个肇事者过来。一个是怒气冲冲的秦岚,一个是波澜不惊的鬼手,两人齐齐跪下,场面看上去竟有些好笑。
“见过主子。见过少将军。”鬼手彬彬有礼,连语气都是波澜不惊。
严正卿淡淡一笑,没有言语。侯逹到底没沉住气,讽刺道:“这不是丞相贴身侍卫鬼手吗,怎么今儿不好好呆在丞相身边,倒屈尊降贵和我府中小罗罗们计较争执了?”
“回少将军,今日有事耽搁,所以来得晚了。不料进来时贵府一小厮出言不逊,还打伤了小人逃跑了。小人正想四处寻觅,不料被这位小哥拦住。”鬼手不卑不亢,翻开袖子摆摆伤口,又指指身旁人。
侯逹挑眉:“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秦岚。”
“鬼手所说是否属实,你细细道来。”这话是说的好听,可是怎么听怎么有种我会替你做主的味道。
秦岚受了鼓舞,定神道:“小的没见到有什么人冲撞鬼手大人。”
“咳咳。”严正卿终于决定不再当哑巴,站起身,不慌不忙说道:“少将军是怀疑我的人说谎了?”
“岂敢。”侯逹明显心口不一。
“鬼手是我贴身侍卫,在我这里从没受过什么委屈,今日他身上的伤,少将军也看见了。若我不为他做主,以后谁还肯替我卖命呢。”严正卿顿顿又说:“不如这样,我们给他半柱香的时间,若他能找到伤他之人,也算有了证据,若是找不到,随便少将军处置。如何?”
条件还算不错,侯逹又看出那伤不像侯府人所为,自觉问心无愧,当下答应道:“全凭丞相做主。”
半柱香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算长,尤其是对这侯府而言。堂堂丞相府邸,自是气势恢宏,亭阁错落,九曲回肠,曲径通幽。各亭落守卫森严,井然有序。鬼手拿了侯逹给的令牌,倒也一路走得畅通无阻。不觉间,走进了一处偏僻,门口两个守卫长剑交错,挡住去路:“大胆,刑场也是你能走的?”
鬼手笑笑,也不答话,只晃晃手里的令牌。两守卫交换眼神,放下长剑,侧身一边。鬼手得意着,晃晃悠悠进了刑场。
已到初夏,刑场四周竟还生活着漂亮的红千层。娇美艳丽的一排排散开,放眼望去,火红一片。红千层叶美,花更美。叶似柳而终年不凋,蕊艳丽而形状奇特,花序着生在树梢,只见雄蕊不见花。花丝奇长,颜色鲜艳,排列稠密,整个花序犹如一把瓶刷子,随风摇曳,妖艳夺目,风韵独特,娇美殊常。
若不是刑场中有人被罚,鬼手还真以为自己是来赏花吟诗的。
只一眼望去,鬼手便可断定,这个人一定犯了什么大罪。
他被绑在刑木上,周一民奉命督刑,众小厮们卖力挥鞭,只恨不能打的更狠,以彰显自己对主子的衷心。男子紧咬嘴唇,强压痛气,一声不吭,不反抗也不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