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风光无限的海棠乐班被郢都那场祸事害得财尽人亡,这一路不得不走到哪里演到哪里,要凑合着混口饭吃,还要凑钱给班儿里的伤患治伤治病,到得现在,穷困得几乎付不起饭钱。海家雷到底是走南闯北见识得多了,由着那位病人唤住刀大人这个杀神,下意识地认定那位病人是位宽厚的贵人,就存着万一的心思,冒着受斥责的风险来请舞,多少会给各位大人些乐子,而乐班也能趁机讨些赏钱儿。
拓跋野知道时辰尚早,也体谅身边的暗卫们这一阵子风尘仆仆地陪着自己受累,看看小刀点点头,让他们演吧,风紧雪骤,长夜漫漫,有点乐子这时辰也显得好过些。
之所以二楼被布置成上房,主要是因为坐在二楼的回廊里,就能看到一楼大堂侧方的小戏台。而在三楼的回廊上看戏,高了些,看戏的角度就不太好了。武亚虽不知那一行人是何身份,但却没敢在他们面前摆自己王子的架子,乖乖让出二楼回廊,在一众侍卫的簇拥下来到大堂,不客气地占据了戏台前最好的位置,冷不丁抬头看看,能看到拓跋野被包得严严实实,摆布得舒舒服服,上身倚靠在小刀的怀里,面向戏台。胖太监侍立于侧,一会递杯茶水,一会儿递块布巾,极尽殷勤。而其余五个劲装男子,则叉手侍立于他们身后,没有半点懈怠。方桌旁,最先进门的那位短髯的壮汉直直坐在另一边,身后站了两个似乎是他的跟班。他虽然是坐在那里,却让人感觉态度恭敬,与另一侧坐抱在一起的两人地位相差甚远。
海棠乐班虽然减员严重,又有数人患有伤病,但毕竟是在郢都城里都曾红极一时的大乐班,很有些底蕴,一时歌一时舞,交叉着些插科打诨的小段子,武亚和那些侍卫们到底年轻,兴奋起来,起哄尖叫口哨声此起彼伏,诺大的厅堂倒也搅得气氛热烈。
拓跋野伤势沉重,却不想扫了大家的兴,强撑着精神靠坐在小刀怀里,闭着眼睛半睡半醒。忽然听到张晨俯身在耳边请示:“主子,有一批兵马直奔这里而来,象是楚军,咱们是不是避一避?”
作者有话要说:
☆、第52章
拓跋野登时清醒,难道是泄了行迹?抬眼看了看张晨。身边这批人,个个是顶尖的好手,如果不顾自己,纵然被围困于千军万马中也能逃得性命。他扭头看了看立于侧方的刘明俊,刘明俊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立时抱拳半跪于地轻声回禀:“主子,我等已被晋升为乾字丁队,贴身卫护王爷。” 黑衣卫乾字原本有三队,甲队卫护王上,乙队卫护毫无自保能力的四王,丙队卫护断了筋脉的九王,而自己,竟然也落到需要一队黑衣卫来守护的境地。不能再说什么了,贴身暗卫,保护主子,唯死而已,从受训那天起,就没有独自逃生这一规矩。
于是他看向张晨:“你是四哥的近卫,一旦势不可为,请自行离去。我的生死,还需有人报信出去。” 张晨抱拳,轻声领命。
于是拓跋野不再说什么,依旧看向戏台,至于暂避的念头,想都不用想。这种天气就算由暗卫护着逃出去,也避不了多久,不但自己的身体经受不起,还显得狼狈。不如守在这里,至少占据地利,再坏的境况又能如何,无非一死而已。
随着欢快的舞曲,台上两名美貌女子极尽妖娆,撩拨得台下血气方刚的少年男子们兴奋不已,笑闹间,武亚忽然听到外面有奇异的动静,凝神细听,仿佛是有人在哭喊,而此际,他的侍卫伴当也有人听见外面声音有异,渐渐静了下来,武亚跳起来打开店门,向外看去,却见镇西头涌来许多兵士,高举火把,见门就踹,见人就砍,镇上的百姓骤然临此巨变,哭喊之声迭起,人喊马嘶,黑暗里人影幢幢,看不清有多少兵士,砍杀抢掠,渐渐移近。
武亚大惊,这是怎么回事?怪叫一声,跳回客栈,紧着喊人关紧店门,侍卫们上窜下跳,抽刀找兵器,乐班的戏子也惊了起来,尖叫哭喊声乱成一团。忽听“啪”的一声,随即一声厉喝:“安静!”众人心惊顿住,却见二楼回廊那位搂着伤患的刀大人大声呵斥:“闹腾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接着跳,别搅了爷们儿的兴致。”
到底都是经过些事,见过些世面的人。零星的旅人,悄悄缩回房间,武亚的侍卫们大多原本就是争强斗狠的主儿,最初的慌乱过后,取而代之的却是临战的兴奋,个个不愿被人看扁,闭了嘴,上楼取兵刃急匆匆跑上楼去,原本带了武器在身的则贴靠近窗前预备与人拼命。
乐班的乐师舞女,强自镇定下来,继续弹唱跳舞,只是多少有些调子不整齐,而大堂里的众人,却早已没心思在上面。唯有二楼搂着拓跋野的小刀,依然很有兴致。武亚看看楼上毫不变色的一干人等,星星眼闪闪放光芒,这才是真正的高手风范。
而此时张晨轻声禀报:“主子,外面那些,盔甲不整,奔行散乱,似乎是溃兵,大约能有千余人。”
拓跋野闭着眼靠坐在小刀怀里,连眼皮都没动,只淡淡地问:“咱们这是在哪里?”
“回主子,周楚交界。”
西秦大军,已经打到这里了吗?怎么会有溃兵?拓跋野点了点头,没再出声。如果是溃兵,守住客栈,那些溃兵自会退去,张晨他们知道怎么做,用不着自己吩咐。此时姬弈欢等人也已知道外面情势,正欲起身下去布置,张晨看了他一眼,道:“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