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的喊声引起了百无聊赖的拓跋锐的注意,向着他手指的方向,数里之外,一缕淡淡的烟痕正在缓缓升起。
“是狼烟!” 那护卫激动地叫道。
拓跋锐愣愣地看了一刻,长出了一口气,懒洋洋地从地上爬起来,抖了抖身体,张开手臂,随侍的护卫急忙帮他套上皮甲,扎紧皮带。旁边有护卫递上他的钢刀,他却看也不看,扭了扭腰,晃了晃屁股,又转了几圈脖子,张开大手在光溜溜了头上抹了抹,确定没顶着什么草叶子,这才懒懒地爬上马背,拎起长刀,回身看了看早已整装待发的兵士们,用那种没什么精神的调调儿嚷了一句:“咱们往前凑凑?”顿了顿,又回身嚷了一句:“都他妈的给老子看好自个儿的牲口,闭紧了嘴,哪个敢误了本侯的事儿,本侯爷就生削了他栽到土里!”
积威所至,几千精锐噤若寒蝉,没一人敢吭一声,就那么静悄悄地跟在他的身后,操纵着跨下的战马踱出象他那马一样的小碎步,一点儿一点儿地往前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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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鸡岭下,赤那可汗的手下也在急匆匆地将狼烟指给他看:“那边打起来了!” 胖大的可汗哈哈大笑:“都打起精神来,眼睛瞪大点儿仔细招呼了,过会儿那些秦人崽子们就要从山上冲下来了,孩儿们把刀子准备好,给他们好好招待招待!”
手下的汉子们哄然大笑,空气中骚动着嗜血的渴望,纷纷抽出弯刀,七嘴八舌地回应:“放心吧大汗,一个都逃不掉,保证一窝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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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天翼手握钢刀,蹲伏在木盾之后,觉得口干舌噪,怎么这么多敌人!转头看去,见拓跋野已经将那三支带短笛的羽箭缚于背后,左右又各挂了一个箭壶,两支不知从哪里摸出来的短匕插.进靴筒,配刀却没有抽出,依然挂在腰间,伸手从车上取下短弓,却不是他带来的那支,拿在手里的军队里配发的那种,动作从容,面色平静。与他相比,倒象自己才是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
肖天翼咽了口唾沫,问了一句:“你不紧张?”
收拾完一切,一手搭弓,一手搭箭,斜斜指向地面,这才抬起眼皮看他一眼,嘴角轻轻一挑,说了两个字:“别怕。”
顿时满身的紧张不安全被这两个字驱散,取而代之的暴走一般的不甘:谁怕了!谁怕了!老子才没害怕呢!!!
紧盯着凶猛扑来的敌人,杨天年的心底不禁泛起一丝绝望:这么多敌人!多年征战的经历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可自己手下这些兵,还都是孩子!王上,您机关算尽,有没有算到了会引来这么多敌人?!!
深吸一口气,摒却杂念,稳稳取下弓箭在手,大声下令:“弓箭手准备!”
所有的弓手张弓搭箭,紧张地瞄准前方,相较于来势汹汹,裹挟着漫天风沙看不清人数的敌人,这五百人的小小战阵仿佛怒海中的一叶般不堪一击,所有的少年紧张地咬紧牙关,屏住呼吸,耳边仿佛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扑通,扑通!”压抑得让人难以喘息。
瞬息之间,远在天边的敌骑已然近至眼前,甚至已看得清那些恶鬼一样狰狞的面容,千百匹骏马轰然踩踏,连大地都不得随之颤动。敌人越来越近,嗷嗷尖啸声中,随着马匹起伏舞动的钢刀映着耀眼的阳光,肆无忌惮地散布着无尽的杀机!
作者有话要说:
☆、11
“倒火油!”随着校尉的一声令下,所有的兵士听令行事的同时心中一沉。火油是运粮车队的必备物品,是应对抢劫的最后手段,浇洒上火油的粮食再难食用,但有一分生还的希望,负责押送的上官都不会下此命令。“倒火油”这三个字意味着此战将是绝死一战,再无生机,可就是死,也不让敌人抢到一粒粮食!
兵士们神色凝重,闭紧双唇,却毫不犹豫地将车边油罐里的油脂均匀倾洒在满车的粮食、药草上,秦人的悍勇在此时体现无遗,逢此绝境,面对强大至无法战胜的敌人,这些半大的少年们,竟无一人退缩、畏惧!
杨天年张弓搭箭,静静地瞄准,高度亢奋的精神让他眼中看不到漫无边际的敌人,听不到尖厉的嘶啸,马蹄的轰鸣,只有自己血脉的流动,舒缓的呼吸和眼中越来越近的敌人。
“放箭!”随着他手中的箭矢闪电射中敌人,带起一蓬鲜血,密密麻麻的箭矢扑咬向来敌,有些蛮兵被射落倒地,随即被后来的马踩踏成泥,有些马匹被射中连人带马滚落在地,而有些却避过箭矢,继续向前冲。
根本来不及射出第二轮箭矢,最先头的蛮兵已然扑到防阵的最外围,迎着纷纷如雨的箭矢,骑手们纷纷控马踩踏在车沿、木盾上,借助奔马强劲的冲劲,巨大的木盾纷纷被踩碎、踩倒,而粮车也七扭八歪地散落在地,黄澄澄的谷物洒落满地,和着血汗践踏成泥。
最外围的兵士们短兵相接,一时间杀声四起,小小的战阵瞬间被无数敌人包围得密不透风,兵器撞击声,喊杀声、惨嚎声、嘶吼声、马蹄风啸,血光四溢,腥气扑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