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当然,大王可是下凡的神仙。”茶肆跑堂的接话道,“听我父亲说,大王出生的时候红光满天,分明是有救世的神仙下凡。不止是人心向着他,就连飞禽走兽都听他的话。别的不说,就说大象。以前大象到处毁坏农田,百姓收下来的粮食交完租子,只能勉强填饱肚子。可是大王登基以后,大象不但会帮着人打仗,还会耕田,每年都能剩下许多粮食酿酒,所以大邑商的酒卖得比哪儿都便宜。当然,要数酿酒,还是小店的最好,要不要来一卤?只要五朋贝壳。”
这么便宜!外乡人兴致勃勃刚想买点来解解渴,就听见□来一个声音:“一卤酒要五朋贝壳!你这店也太黑了吧?在朝歌只要三朋就可以买一卤了。”
说话的是个年轻军官,刚才也帮着老太太赶老头,有些口渴了,想来买点酒,不料这种位于边境的店专门痛斩什么都不知道的外乡人,什么都比朝歌卖得贵得多。
“我请。”外乡人掏出五朋贝壳,买了一卤酒,邀请军官一起喝,“在下张友仁。官爷是从朝歌来的?”
“你叫‘有人’?我还‘没人’呐。”军官也老实不客气地坐下喝了,还愤愤不平地看着姜尚被愤怒的路人打得只能一瘸一拐离开大邑商,不顾逃亡贵族的差异目光,和他们一起踏上去西岐的路,“这死老头子,都到这地步了还不知悔改,居然还要去西岐。”
虽然嘴上不敢说,张友仁看到他一个小伙子欺负老头,而且还是军官欺负平民,总觉得不太好。
“你觉得那老头冤枉?”军官白了张友仁一眼,“我告诉你,这种忘恩负义的人就该打。敢咒大王死。哼,要不是看他年纪大了,老糊涂了,我今天就活活打死他。”
至于气愤成这样?张友仁忍不住纳闷。看军官的衣着,军衔应该不高,最多只会在大蒐上见到过商王一面,至于对他如此忠心?
“你不知道,大王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军官两碗酒下肚,话也多了起来,“听我娘亲说那时候大王刚登基,我家的农田被大象毁了,大王带着官员来视察,又遇到野象来。那时候我还小啊,见了大象也不知道害怕,差点被大象活活踩死,是大王救了我。你当我家是当官的?我们家祖祖辈辈都是种地的众人,他堂堂一国之君居然不顾自己的安危,来救我这个农家孩子。所以娘亲叫我当兵,说我这条命是大王捡回来的,能为他死在战场上,才是死得其所。
“我说你这外乡来的,到了朝歌,可一定要去看看鹿台,不然就算是白来了。鹿台都是用大王的战利品造起来的,跟仙宫一样,住在鹿台的苏王后更是仙女下凡。听说要论天下美人,苏王后排第二,就没人能排第一,也只有那种女人配服侍大王。不过你也别以为苏王后长得美,就有多受宠。大王可是真的洁身自好。如果换了别的男人有苏王后这样的老婆,肯定巴不得整天搂着她抱着她,可是大王的后宫只有苏王后一个,还对她爱理不理,经常和丞相在书房里商量国事,一商量就是一个通宵,苏王后那中宫跟冷宫没什么两样,倒是死了的姜王后看到大王的机会或许还比苏王后多些。
“你知道姜王后是什么人吗?姜王后就是那死掉的叛国贼东伯侯的女儿,和她老爹一起密谋造反,派刺客行刺大王。幸好大王有皇天保佑,最后他们父女两个都服罪被诛,可是大王到现在还经常去姜王后的墓祭典她。咱们不说什么君啊臣啊的,就说你老婆要是敢勾结她娘家的人来杀你,你容得下她吗?要是我,那婆娘别说是来杀我了,哪怕敢对我说半个不字,我就敢打死她。大王都差点被自己的老婆杀了,还念着她是两位王子的娘亲,一直在想她。
“丞相也是好人啊,为国家操劳得年纪轻轻,就头发全白了。咱老百姓看不下去啊,经常有人去山里挖老山参、何首乌送给丞相补身子,丞相还不肯收。
“还有丞相夫人,那叫一个老,一个丑,跟丞相在一起,跟娘亲带着儿子似的。丞相娶了这么个丑婆娘,还不肯纳妾,说夫人贤惠,还要妾做什么?这样的两个人能生在大邑商,实在是皇天祖宗保佑……”
不难理解会在民间有这样的舆论,固然是因为商王受德和丞相比干制定的一系列政策得民心,但是“多舌”恶来也同样功不可没。所以比干一直留着恶来镇守朝歌,从不让他远征,不仅是为了保护商王的安全,更是为了最大限度地利用他的“长舌”,为受德争取人民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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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王后墓建在风景秀丽的淇水旁,只是入了深秋,芳草萋萋都成了满眼枯黄,对比宏伟却了无人烟的姜王后墓,反而更见荒凉萧索。
受德在民间极受爱戴。东伯侯谋反弑君被诛,姜王后是反臣之女,尽管贵为王后,却是人人恨她入骨,没有去拆她的墓、让乱臣贼子曝尸荒野,已是天大的面子,更别说去祭典她。只有丈夫受德一个人会来给她扫墓。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受德把最后一爵酒倒在姜王后的墓前:“我是不是很可笑?她活着的时候一直冷落她,等到她死了,才来陪她喝酒。其实她根本不爱酒吧?只是因为一直受我冷落,才只能与酒为伴。当时她认下姜环,我就该猜到她根本不知道行刺的事,却害得她无辜妄死……”
比干站在受德后面不远处,任由秋风高高地吹起他的白发白衣:“是我不该推荐妲己入宫,姜王后是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