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有本启奏。”微子启出班,“贤人迟任曾经说过:‘用人应该专用世家旧臣,不能像使用器具一样,不用旧的而用新的。’大王让胥靡入朝为官,已是荒唐至极,怎可将扩建都城的重任交由胥靡负责?照此以往,只怕大邑商亡国指日可待。”
这混蛋又来拆台!仲衍与启本是一母同胞的兄弟,看在仲衍的面子上,受德登基以后,不但没有把与他争夺王位的启怎么样,还让他保留“微子”的头衔。可是微子不但不知感恩戴德,反而处处与受德作对,不论受德推行什么改革,他都会到处宣扬这是亡国之举,就连拆台都拆不出一点新意。
受德刚想反驳,就看见比干出班:“臣以为微子此言差矣。丞相傅说也是胥靡出身,有他辅佐先王武丁,方有武丁中兴之事。大王此举正是效仿先王武丁,该是开启盛世之举,怎么是荒唐?”
“太师此言才是荒唐。傅说乃是天神托梦于先王武丁,谓天降神人于我大邑商,武丁根据梦中神人所言,方才从胥靡中找到神人傅说。莫非如今天神也托梦于大王,大夫费仲亦是天降神人?”微子说完后,便挑衅地看着比干。受德根本不信神,把一年中林林总总的全部祭祀精简为综合祀典劦祭,还是碍于朝中舆论所迫,不然他敢连劦祭都省了。如果此时再说三个胥靡出身的亲信是天神托梦之人,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自从武乙射天之后,殷人还信神吗?莫非微子昨天才到我大邑商?”比干一句话就四两拨千钧地把微子弹了回去,“何况扩建都城之事还是由北伯侯崇侯虎全权负责,大夫费仲只负责向各诸侯征收迁都费用,不过是给北伯侯打下手,微子就要上纲上线到亡国之论,不知有何居心?”
微子已经想不出其他的话来反驳,可还是不甘心败下阵来:“反正在太师看来,大王做什么都是对的。”
“莫非在微子看来,我等臣与君王同心同德,乃是大逆不道的奸佞之行。承蒙君王圣宠却不知感激,反而整日宣扬亡国之论,生怕有人不知其谋反之心,才是忠臣所为?”
和比干斗嘴皮子,可算是找错对手了。看到微子被比干说得无言以对,受德很想笑,可要维持君王的威严,只能憋着。
箕子见启不是比干的对手,便出班启奏:“大王,大夫费仲为人贪婪,实在是难堪此重任,还望大王三思,另派贤才。”
“大夫费仲贪婪?”受德冷笑,“我大邑商贪婪的又何止大夫费仲一人?”说罢示意侍御官递上一片龟甲,一个一个念出上面的名字,“史官赵启,大夫梅伯,箕子胥余,西伯侯姬昌……”一直念出十几个名字。“孤登基以后,你们都送美人来给孤充实后宫了吧?”
进献美人给受德,本就是为了讨好新王,为自己谋个光明前途,不料受德对这些美人看都不看一眼,就全部哪儿来的送回哪儿去。这些人正担心马屁拍不成,听到受德点到自己的名字,以为新王还是领了自己的心意,正满心欢喜地等着赏赐,不料受德却是重重地扔下手里的龟甲:“你们不知道孤已经有姜王后和黄妃了吗?!要繁衍子嗣继承香火,一个女人便够了,女人多了,只会让人沉迷于□。孤有姜王后和黄妃二人,已经是穷奢极侈,再给孤送女人来,莫非是想让孤沉迷女色,不理朝政?居心何在!”
被点到名的人齐刷刷跪了一地:“大王恕罪……”
“好啊,好得很。”受德用手指敲着膝盖,“都说饱暖思□,孤相信诸侯百官都是爱民如子的人,先保证百姓都能吃饱穿暖,安居乐业,然后才会自己养那么多光吃饭不干活的姬妾来享乐。既然诸位如此富裕,就烦请你们为扩建都城之事多多出人出力了。大夫费仲,这份名单留给你,以作参考。”
对这些人都不用客气对吗?“臣领旨。”费仲连忙收起受德扔下的龟甲,当宝贝一样藏好,两根眉毛跳得更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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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朝以后,比干抓过费仲耳语了几句。
费仲点了点头,便叫住四大伯侯,压低嗓音:“诸位伯侯不用惊慌,大王私下里吩咐过臣,不可对四位伯侯无礼。此次征收扩建都城的费用,四位伯侯只要象征性地意思一下就可以了,不必多破费。”
“这说的是什么话?!”东伯侯一声怒吼,引得退朝准备离去的百官诸侯都不由自主地看过来,“扩建都城乃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岂可怠慢?我等应当带头尽心尽力才对。本伯侯出奴隶千人,其他木材奇石、古玩美玉、珍禽异兽随你开口,本伯侯一并奉上。南伯侯、西伯侯和北伯侯自己看着办吧。”
东伯侯已经做出表率了,其他诸侯谁还敢吝啬?果然还是老丈人最好。费仲的眉毛跳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王储是东伯侯的外孙,扩建都城也是日后给他住,东伯侯自然大方。”微子酸溜溜地说,“只可怜大王与王后伉俪情深,其他人想再送女儿去讨好大王,也不过是自取其辱。”一边说,一边看向箕子。
“大王不贪美色,生活节俭,实乃我大邑商之幸,何来‘自取其辱’之说?”箕子也毫不留情地瞪回来,“不过是东伯侯的运气好而已。”
“可不是吗?”东伯侯假装没听出箕子是在暗指他献女媚上,只是大笑,“我也没想到自己的女儿这么有福气,不但成了王后,还是储君生母,光耀门楣,幸甚幸甚!”王公贵族哪个不是三妻四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