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德跟在帝乙后面,却也频频回首,看向跟在最后面的文臣和不善骑射的贵族女眷。比干本就好文不好武,但骑术也不坏,没有一丝杂色的纯白骏马迈着轻巧平稳的小碎步,好像背上的人一点分量都没有,秋风阵阵吹动他白色的衣衫,透出一股平时看不到的飒爽英姿。
“哟,这不是我们的胥靡王子吗?”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十分令人不快的声音,“狩猎是贵族的游戏,可轮不到胥靡参加。”
比干骑马的飒爽英姿可是难得一见,受德很不满意有人打扰他欣赏美景,一回头,就看见贵族公子簇拥下的启。
和这种人说话,简直是自贬身价。受德不理他,只是驱马往前几步。
“受德,别不理大哥啊。”启不依不饶地跟上来,“或者你觉得自己身份卑微,不配和我说话?没关系,我可从来不介意纡尊降贵,偶尔和下等人混在一起。”
受德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按捺下回头一箭射死启的冲动。
“王子启,王子受德好歹也与你兄弟一场,要不比试一番?”跟在启身边的东伯侯长子姜文焕见受德不予搭理,便存心激怒他,“当然,要是王子受德害怕,王子启也是可以高抬贵手的。”
受德到底是小孩心性,经不起激,一听到姜文焕提出挑战,便迎面而上:“比什么?”
“就比骑射。”姜文焕针尖对麦芒地回答。
“怎么定输赢?”受德目光炯炯地盯着启。
他没听错吧?要和受德比骑射?谁不知道受德是出了名的好猎手,姜文焕居然怂恿启向他挑战骑射?岂不是存心给他难堪吗?要是输了,启这个大王子的脸往哪里搁?无奈启已经被姜文焕顶上杠头,只能硬着头皮上:“谁的猎物多,谁就算赢,输的人要把猎物全都送给赢的人。”
想不到启还有点自知之明嘛,没敢提出“谁输了谁就是龟孙子”之类太离谱的赌注,免得万一他自己输了,会输得很难看。受德还以为启被妇好宠得以为老子天下第一,听到他如此“谦虚”,倒是有些意外。
见受德不做声,启以为他怕了:“受德,敢比吗?”
“比就比,谁怕谁?”
狩猎的号角划破凝固的空气,兔子、狐狸、鹿、野猪、獐子被武士从林子里赶了出来,四处奔逃。狩猎的队伍立刻散开,去追逐各自的猎物。
比干也看到了自己的猎物——东伯侯之女姜姑娘,便驱马到女眷之中,看到妇好居然也盯上了他的猎物,正与姜姑娘窃窃私语。
“姜姑娘,你看王子启多厉害,”妇好远远地指向启和一群跟在他后面捡猎物的奴隶,“才一会儿时间,就打了那么多。”
是吗?比干怎么看见那些奴隶手中的袋子好像本身就不是空的。
“真不懂为什么男人都喜欢打猎,跑得一身的臭汗,又脏又没劲。”姜姑娘却是皱起秀美的眉头,“小兔子多可爱啊,为什么非要把它们弄死呢?太残酷了。”
妇好没料到姜姑娘不喜欢狩猎,但还不死心:“那么姜姑娘喜欢什么?”
“鼓琴,音律。”
偏偏是启最不擅长的。妇好暗叹倒霉:“音律有什么好?在战场上能靠音律打仗吗?靡靡之音只能让人兴起淫念。”
“王妃此言差矣。”比干适时插入她们之间,“音律可表现君王的美德,乃是用于教化民众所作。从前虞舜作五弦琴,用来歌唱《南风》之诗,夔制作音乐,用来赏赐诸侯共享,都是用音乐来修德治世,化万民。听宫音,使人温和舒畅,胸襟开阔;听商音,使人方正,喜欢义理;听角音,使人怜悯,而慈爱人民;听徵音,使人高兴行善而喜好施舍;听羽音,使人整齐庄重,崇尚礼节。王妃说音律都是靡靡之音,莫非从来不曾听过除了靡靡之音以外的其他音乐?”
妇好被呛得粉脸煞白,却也没法反驳。
“太师也懂音律?”姜姑娘倒是来了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