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悚然一惊,随後自嘲地笑道:“果然是你……我太大意了……”
秋宁拨出短剑,齐王的血喷到他脸上,那种血腥的热度让他胸中的仇恨暴涨,紫眸蒙上了一层血色,在夜色中放出诡异寒光。
短剑再次被擎起,剑风裹挟杀意迫近,令齐王的脊背发凉,汗毛根根直立。
他认命地闭上眼。
寒气略过脸颊。致命的杀戮并未开始。
齐王睁开眼,一个人挡在他面前,低喝道:“还不快走!”
齐王还未回过神,腿脚已本能地跑起来,使出吃奶的力气爬上附近的一匹马,转眼消失在冥色里。
秋宁举剑便刺,狠毒中充满了暴烈的怒气。
那人并不还手,身法轻灵地躲过他的攻击。
“我知道是你!你为什麽要阻止我报仇!”秋宁愤怒地吼叫。
对方并不回答,一味沈默退让。
秋宁脚下打滑,踉跄著似乎要摔倒。
那人忙冲上来扶他,关切地叫:“阿宁小心……”
话音未落,短剑朝他胸口刺来,他躲闪不及,被划伤了手臂。
血,顺著他的指尖,蜿蜒落下。
秋宁的手颤抖著,几乎拿不稳剑,“我早该料到,你要谋江山,离间了齐王,皇帝就多一个对手,又岂会让他死?”
看到步随云时,秋宁简直犹如五雷轰顶。再一想,原是在情理之中,是自己太过轻信。刹那间,天地中再无其他,只有一团怒火熊熊燃烧。
“阿宁,我一定会除掉齐王,为你报仇。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步随云终於开口,微哑的声音里带著歉意。
“何时?一年後?十年後?还是五十年後?”
面对秋宁的逼问,步随云说不出话来。
秋宁上前一步,揪住他的衣领,吼道:“你了解亲人被杀,家园被毁,国家被灭的痛苦吗?你了解吗?!我活著,就是为了报仇!我忍那麽多年,为什麽?就是为了这一天!你知不知道!”他发狂似地揪著步随云摇晃。有一瞬,他几乎想掐死眼前这个骗取自己信任,破坏复仇计划的人。
步随云按住他的手,轻柔而坚定地道:“你冷静些!我现在不能保证何时替你报仇,但是我一定会除掉齐氏!你相信我!”
一如既往的温柔,像是耳边私语,摩挲著人心。然而,此时,这种温柔简直是最大的讽刺,像尖刀般戳进秋宁心里。
他浑身僵了僵,紫眸染满血丝,微微濡湿,“别跟我说信任!我就是太相信你,才被你当棋子利用!什麽替我们报仇,不过是要我帮你除去皇後,让齐王和皇帝彻底决裂!步随云,你好算计!把人心感情都算进去了!我怎会再傻得相信你!”说到最後,声音颤抖起来,像是极力在压抑悲愤和……委屈。
这时候,齐王的人已经全跑了,追兵还未到。药师国的族人也明白了是玄氏阻扰他们报仇,放走了齐王。纷纷围到步、秋二人周围。
苏忠忍不住说道:“步先生,你们虽然对我们照顾良多,但也不该这样哄我们为你们做事。别的也就罢了,可杀齐王是我族的头等大事。”
步随云的随从大声道:“你们够了!凭你们当初丧家犬的样子还想杀齐王?要不是我家先生神机妙算,你们哪来的机会?如今靠著玄家才能过活,还来指责我家先生,你们要不要脸!”
一句话激怒了药师国的人,立刻有人跳出来要打刚才说话之人。两边顿时推搡起来。
步随云大喝道:“都给我住手!”
他这一声注满真气,震得在场的人耳朵嗡嗡叫,打架的人被他震慑,停下手,嘴里还不服气地骂骂咧咧。
步随云朗声道:“诸位,并非步某有意欺瞒利用,实在是为形势所迫。其实某已将计划告之朱长老等人,他们恐怕没来得及禀告水邱少主……”他看了秋宁一眼,继续道:“步某希望能和贵族长期合作,共谋天下霸业,还望少主与各位仔细考虑步某提议。”
“不必了。我族人虽不像玄王般兵强马壮,但也不是任意依附於人的虫豸。我们的仇自己报!若真积弱到活不下去,那是我们活该!”秋宁已恢复了冷静,语调冷漠而寡绝。
步随云看秋宁冷若冰霜的模样,知道今晚之事惹恼了他,而属下那几句话确实伤人自尊,心中不由大急,慌忙解释道:“不是依附,是合作……”
“道不同不相为谋。今後,你谋你的天下,我报我的仇。至於我族欠玄家的情,今後定当偿还。”冷淡的紫眸在步随云脸上停了停,“我与阁下再无瓜葛!”
冰冷的目光,冰冷的声音,冰冷的话语。决绝得再无一丝转圜。
“阿宁!”步随云失了平素的淡静,急得想拉住他。
谁知寒光一闪,短剑横在两人之间。
秋宁举起剑,直指步随云胸口,一字一句地道:“你再过来一步,我就是杀了你!”轻飘飘的声音吐出的话语,如巨石般砸向步随云。
步随云急切的眼光在听完这句话後,转为森寒。做了那麽多,才让这倔强的人开始接受自己,转眼间又拒人於千里之外,难道自己的努力还不能让他稍稍放下防备麽?难道在他心中除了报仇就再无其他麽?
步随云不由自主地捏紧拳头,迫人的气势陡然逼来。盯著秋宁的眼睛射出慑人的光芒。
秋宁微惊,反手将剑架在自己脖颈上。
步随云在那一刻,真的想打昏他,直接把他掳走。没想到被秋宁看出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