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针走线荷包绣,相思在心头……风儿清,水长流,哥哥天边走,妹妹苦等候……”
秋宁第一次听到这种小调,别有一番缠绵情调在其中。
玄若霞弹了两遍,琴音总是不准。她丧气地推开琴,抱怨道:“这琴恁不好弹,要是随云哥哥在就好了。”
秋宁上前几步,道:“娘娘可否让奴才试一试?”
玄若霞起身让出位子,秋宁道声罪,坐下将刚才的曲子弹了一遍,稍有些生涩,调却很准。玄若霞让他再弹一遍,自己跟著轻声唱起来。
玄若霞唱得动情,道不尽意切思绵,缱绻情怀。
秋宁被她的歌声打动,生出些惆怅。
玄若霞唱完後,目光在他脸上转来转去,忽地叹道:“怪不得他喜欢你,果然是妙人。”
秋宁心头一跳,脸上露尴尬道:“娘娘说笑了。”
玄若霞展颜笑道:“不许弹这首曲子给别人听。皇上也不许。”
秋宁被她小孩似的态度逗笑,忍住笑道:“奴才遵命。”
玄若霞从案几旁起身,笑问:“昨日秋公公中暑了吧?可好些?”
“多谢娘娘记挂,奴才已无大碍。昨日多亏娘娘解围,要不然还不知会被皇後如何整治。”秋宁按规矩行了个礼,心里也是真心感谢她的维护。
玄若霞鄙夷地哼道:“以前听说皇後刚烈耿直,没想到也是拈酸吃醋之辈,太小家子气了,亏她在朝中还颇有威望。”她站起来从靠墙的长案上拿过一只盒子递给秋宁,“你看这个。药师国的人应该分辨得出它的材质。”
秋宁接过那只鎏金缠枝牡丹嵌宝盒,打开来看,是一盒膏状的芙蓉硝,即可敷面又可做口脂。秋宁仔细嗅了嗅,在清淡的香气中有一股淡淡异香,不确定地道:“有红奈花,用沈香和贝母把它的味道盖住了。”
玄若霞赞许地点头。
秋宁脸色一变,“有人要暗算娘娘。”
玄若霞接过盒子拿在手里把玩,露出狡黠的微笑道:“无非是怕我怀孕,我还不想呢。这些人真蠢,下药这种把戏打量别人不知麽?如药师国那般用药才是最最高明,一点痕迹不露。你在皇後那里动了手脚吧?要不然皇後四年还没有身孕?”
秋宁故作讶然道:“奴才怎敢算计皇後娘娘!”
玄若霞翻了翻眼皮,“你就装吧!我观察好多天了,皇後喜欢喝珞浆,一定有什麽东西和它反冲能致女子不孕的,等我哪天问随云哥哥去。”
秋宁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道:“原来步先生如此博学。”
这时素琴在门外低声道:“娘娘,人到了。”
玄若霞对秋宁笑道:“想见你的人来了。”
一位宫女闪身进屋,向玄若霞行礼问安。
玄若霞几步过去将她扶起,略带些责备道:“你我何须这般。”然後将那宫女往秋宁方向推了推,笑道:“快去里间,有什麽话尽管说。我替你们守著。”
那宫女抬起头对秋宁粲然一笑。
秋宁这回是真讶然了,“蓝玉?你……”
念秋不等他说完将他拉入里间。
“你认识辰妃娘娘?”秋宁看玄若霞和她似乎十分熟稔,甚至还助她进宫,更加疑惑。
“娘娘还在宫外时,曾女扮男装到万花楼听曲,与我甚为投契。蒙娘娘不嫌,愿与我这样的风尘中人相交。如今实在是有急事,我才托了步公子求娘娘让我见宫与你相见。”
秋宁见念秋面色悒郁,忙问道:“你有何急事?”
念秋抬头久久凝望她,眸中尽是遗憾、不甘、难舍、担忧,千回百转,欲语还休。
“蓝玉……”秋宁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你、你别做傻事。”
念秋收回目光,凄然一笑,忽然退後两步,敛衽行礼,道:“我是来向你辞行的。念秋今日别後,山高水远,望宁哥哥珍重。”
秋宁蓦地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道:“你在说什麽?什麽辞行?你要去哪里?”
他走上前想去握她的手,她却往後退开,颤声央求:“宁哥哥,你就成全我的一片复国之心吧。”
原来齐王世子齐敬之自敬春节见过念秋後,一直念念不忘,即使皇帝封了青楼生意,他也千方百计寻到念秋。念秋等人原想捉了他对付齐王,却被步随云撞破,阻止了他们的计划,反说服念秋放长线钓大鱼。
到齐敬之离开京城回藩属时,已经离不开念秋,非要带她一起走。念秋欲擒故纵有意推搪,这齐敬之犯了大部分男人有的毛病,越是得不到越是珍贵,人已经快到藩属,还派人抬了彩礼来赎念秋,还要行娶妻之礼迎娶念秋。念秋已答应他,明天便启程去齐王属地。
秋宁听她说完,心里沈甸甸的。有念秋在齐王府中接应固然方便以後行事,可是齐敬之好色荒淫、齐行忌多疑残酷,念秋在齐家又岂是容易的?然而,眼前的念秋一脸坚决,分明是下定决心。以她执拗的性子估计劝也无用。
秋宁沈默良久,方涩然开口道:“你想好了吗?”
念秋毫不犹豫答道:“想好了!”
她见秋宁脸色沈重,反过来安慰他道:“辰妃娘娘未进宫前也有心上人,她是为了家族才入宫的。我身负国仇家恨,她能做得,我就做不得麽?步公子曾对我们说,我们杀了齐王不过是砍了他的枝叶,并没断他的根。齐氏势力如此之大,要对付我们轻而易举,当时我们和天玑阁想凭江湖势力报仇,实在是太天真了。何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