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马仔吃完了花生,用袖子擦了擦嘴巴上的泥,笑模笑样地问:“大哥,这播放的音乐叫啥名字,听着怪好听的。”
林铁衣憋足了气,有点答不上来,他只知道爵士乐好听,但是受文化水平的限制,还真认不出唱片上一堆字母的名字,于是挥挥手,不耐烦道:“外国歌,你懂个屁。”
小马仔立刻打蛇随棍上:“还是大哥有文化。”
小马仔拍马屁的水平十分拙劣,也亏得林铁衣居然吃这套。三个人一路穿过寂静的街区,回到了酒店。彼时尚未到正午,三个人跳下车,无忧嘴里喊热,要回屋里吹空调喝汽水,哪知屋里面更热,这才知道因为没有汽油,发电机已经停止运转了。
林无忧折转回来,见林铁衣和他的小弟蹲在树荫底下乘凉,心里有些纳罕,这两人打什么鬼主意。他打开后备箱,却傻眼了,里面只有一把铁锨。那几桶装得满满的汽油,不知道丢到哪里了?
林无忧当下就急了,这么热的天气没有电,屋里几百号人怎么活。关键这是陆万劫分派的任务,这不是让他难堪吗?
“你们两个,汽油呢?”林无忧气急败坏地问。
“不是在后备箱里吗?”林铁衣闲闲地说。
“你自己过来看看!”林无忧怒道。
两个人不动,统一露出惫懒的笑,小马仔悠悠地开口:“没有吗?哦,那可能我落在加油站了。”他平静地说:“这可怎么办呢?唉,我做事真是太粗心了。”
傻子都看得出来这两人是故意的,分明是不服陆万劫的管,故意给他下马威。林无忧狠狠地拍上后车盖,上前一步,气呼呼地说:“好啊,好得很。你们两个扯皮磨洋工,今天不用吃饭了。”
“不吃就不吃嘛。”小马仔从兜里掏出一把花生,分给林铁衣一半,两人坐在紫薇树下悠闲地磕花生。
林无忧感觉自己是踢到了铁板刺头,完全束手无策。当真去揍他们吧,又完全不是对手。权衡片刻,他一拧腰,黑着脸去找陆万劫告状了。
地下室里炸雷似的传来连续不断的巨响,林无忧走进去后,见里面被改造成了射击场。几个年轻的教员戴着隔音耳塞,对着靶子咔哒咔哒射击。
不知道陆万劫从哪里弄来的子弹和这么一堆配套的器材,不过他一直都是很有办法的一个人。
林无忧捂着耳朵走过来,很轻易地在人群里找到了陆万劫。
陆万劫不算特别高壮,身形高而瘦,然而体格精瘦柔韧,宛如钢丝拧成的一柄利刃。瞧着特别精神,特别有劲。
陆万劫半天没见到他,嘴里不说想念,身体却自顾自地走了过去,把林无忧拉到一处承重柱后,两手代替他捂住耳朵,手指露出一点缝隙,嘴巴凑上去高声问:“你怎么来了?”
林无忧满腔怒火,拽掉陆万劫耳朵上的隔音耳塞,两手捂着他的耳朵,踮着脚尖凑上去,一五一十地把取汽油的事情告诉给他。最后蹙紧了细眉,反复强调:“他们故意的,他们想让你难堪,这群混蛋,我跟你说……”
“就这事啊。”陆万劫不甚在意,把耳塞戴到林无忧的头上,指了指远处的枪靶:“我教你射击。”
陆万劫挑了一把柯尔特m200手枪,先是拆开了给他讲解内部构造,然后组装起来,让他试着射击靶心。无忧手里握着沉甸甸的手枪,心情很激动,他挥舞着枪原地转悠着问:“我打哪儿啊,我打哪儿?”
整座停车场里所以被他枪口扫过的学员纷纷卧趴在地上,惊恐地看着他。
陆万劫恨得一把夺了他的枪,踹了他一脚,怒道:“枪口不准对人!”
无忧讪讪地“哦”了一声。
陆万劫有点头疼,拿不准对他应该多宠爱一些还是多严厉一些。
陆万劫把手枪重新递到林无忧的手里,一手握着他的手,另一只手揽着他的腰,将他半抱在怀里,嘴唇贴近他的耳朵说:“看清楚前面的靶子,眼光放平,枪口微微抬高……”
林无忧闻到对方身上薄薄的汗味,以及从领口散发出的热度。他脸上发热,低声说:“陆教官,你也这么教别人啊?”
“嗯……”陆万劫拖长了声音,眼见林无忧变了脸色,他才轻笑了一下:“没有,别人都不像你这么笨。”
话音刚落,陆万劫握着他的手,扣动了扳机,强大的后座力冲击两人的手掌,饶是陆万劫挡了一下,林无忧依旧觉得手腕发麻,他松开枪,甩了甩手,上前走了几步,想看看结果如何,结果,子弹竟然正中靶心!
林无忧挠头,笑着跑回来,感觉自己走了狗屎运:“打得很好。”
“那个不算你的成绩。”陆万劫不愿意在这方面纵容他。
林无忧无意与他竞争,和气地说:“你打得很好。一边和我说话一边射击还能拿满分,好厉害。我在电视上都没有见过枪法像你这么好的。”
陆万劫脸上淡淡的,低头退了弹匣,轻声说:“这不算什么,我们这类人,二百米外打硬币是入门课程。”
“哦。”林无忧不能理解那是什么概念,反正很厉害就对了。
教员们结束训练后,认真擦拭了所有的枪支,放回原位后,陆续离开停车场。
整座大楼都停电了,小学生们坐在门前的草地上,每人端着一个白白的小瓷杯,喝凉白开。女教师们忙着帮助厨娘生火做饭。而那些光头男人们在聚在了一堆,低声说笑着,目光却一直盯着走过来的陆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