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去,谢二娘就问顺娘,先上哪家去看一看。
顺娘道:“既然那黄五郎最不好相与,咱们就先去他家看去。”
谢二娘问顺娘为何要先去他家,顺娘告诉谢二娘自己觉得那黄五郎嫌疑最大,因为他脾气暴躁,村人都不爱去他家,那么是否说明他在掩饰什么呢,比如说他拐了孩子,为了不让人发现,就故意装出脾气暴躁的样子来,弄得村里的人都不爱去他家里买东西……
顺娘这么一说,谢二娘就懂了。
此时天色已黑,谢二娘提着从农妇家里借来的一盏破灯笼,顺娘跟她并肩往村北的黄五郎家那边去。从农妇家到黄五郎家并不远,几十步后一拐弯,再走上一百多米就到了。庄上的村民们大多数这会儿正在吃晚饭,院子门儿大多数都没有上锁。
顺娘向一家院子门口玩耍的几个幼童打听了黄五郎家在哪里,就领着谢二娘过去了。
黄五郎家与别家都不一样,他家的院子是关上了门的,从院子门的缝隙里透出微弱的晕黄的灯烛之光。
顺娘先把耳朵贴在门上凝神静听,看能听到里面有没有孩子的哭声传出来,但细听了一会儿,除了偶然有人的说话声之外,并没有听到孩子的哭声。于是顺娘就拍门了,拍得砰砰响。
屋子里的人听到门响,便出来开了门,门一打开,顺娘就见到一个精瘦的中年汉子,一脸不快地喝问顺娘找谁,干嘛的。
顺娘只得堆起笑说自己是路过徐家庄的,听了庄上人的介绍来买几样东西带回去给家里的娃儿。
“你要什么东西,我拿给你,每样十文,不贰价!”黄五郎语气很冲地说道。
顺娘继续笑道:“这位大哥,能不能让我进去看一看,挑上一挑再说。”
黄五郎犹豫了一下,道:“你若要挑挑捡捡,就每样二十文。”
“好!”顺娘答得爽快。
黄五郎闻言深看了顺娘一眼,闪身,让顺娘和谢二娘两人进去。
两人进去之后,黄五郎阖上院门,领着顺娘和谢二娘径直进入堂屋,堂屋中间的一张桌子上坐着一个老妇人,一个中年妇人,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
黄五郎便对他们说顺娘和谢二娘是来买东西的,顺娘在挑着黄五郎放在屋子角落处的货箱里面的东西时,提着灯笼站在稍远一些的门边的谢二娘就在四处张望,她发现这屋子是最一般的村庄里的土坯房,一间堂屋,东西两间屋,此时屋子里面除了堂屋中间的那几个人坐在桌边静静吃饭,偶尔弄出来一两声筷子碰到瓷碗的声音外,就再也听不见任何一点儿声音了。
刚才在院子里,她也早看过了,这院子里只有一个简易厨房,以及一个堆放柴草的简易柴房,说是简易的,就是只有一面靠着围墙,其余三面都不靠墙那种只有一个茅草屋顶的房子。因此,一眼看过去,就能看清楚里面,谢二娘刚才看过了,里面不可能藏人。此时进了屋子,她四处打量,发现这屋子里的家具还有屋子中央那几个人的吃食都是十分简单的,还有这一家人穿的衣裳也是带有补丁的,只有黄五郎身上的短衣没有补丁,想来他是要出去做买卖的货郎,必须要穿得体面些,故而身上没有补丁。
谢二娘就想,从这黄五郎一家的房屋,穿着,吃食,以及目前没有听到任何响动来看,这黄五郎不太像是兼做拐子买卖的货郎。
顺娘磨磨蹭蹭花了四十文钱买了两个布偶之后,就跟谢二娘一起辞了黄五郎出来。
就在她们两人跨出门的时候,在堂屋中间桌子旁边坐着的老妇忽然叹息着说了声:“……造孽哟……”
这一声很轻,然而因为晚上静寂,黄家人都是闷葫芦不爱说话,所以还是无比清晰地传进了顺娘和谢二娘耳中。
顺娘和谢二娘因为听到这一句老妇莫名说出来的“造孽哟”而疑惑不解,不知道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