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顺娘穿着新衣裳在自己跟前来回走了几趟之后,宋玉姐才帮着顺娘把这新衣裳脱下来,再去找了块包袱皮出来给她包上,叫她拿回去,等过年不送货那几日再穿。
顺娘笑着答应了,宋玉姐又把那两包御茶一并给她放进了包袱中,说这茶拿回去,只能顺娘或者她家里人吃,不要拿出来待客,一则这茶珍贵,二则这茶若是叫好事之人看出来了是御茶,到时候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好,好,好,我都听姐姐的。”顺娘鸡啄米一样地点头答应。
宋玉姐又告诉顺娘年前宋家正店关门放假,要直到正月初六才开门,年前的几日她要盘账忙得很,年后到正月十五要走亲戚,陪儿子陪爹娘,也没空跟她见面,两人就约在正月十八见面好了。想必那时顺娘也能给她一个明确的令她满意的答案了。
顺娘道:“我也没好东西送姐姐作为年礼,唯有说几句好听的恭贺姐姐了……那个……”
期期艾艾的,顺娘结结巴巴说出了些什么新春大喜龙马精神恭喜发财,这些穿前拜年的老话,惹得宋玉姐咯咯咯一阵娇笑不止。
笑完了,宋玉姐摸一摸顺娘的脸,替她整一整衣领,说她总觉得跟顺娘缘分匪浅,以后有的是机会相处,顺娘慢慢学了好听的话再说给自己听不迟。
顺娘傻呵呵地也笑出了声。
宋玉姐亲自披上了狐裘披风送顺娘出去,又嘱咐了顺娘几句,顺娘答应了,这才辞了宋玉姐,赶着牛车回杨柳镇去。
回到了杨柳镇,顺娘把牛车赶进谢家后院,谢二娘依然是没有象以往那样雀跃着跑过来迎接她。
她微觉诧异,把车卸了,牛牵进圈里去关好,又喂了牛之后,拿着宋玉姐给她包的那个小包袱往喜家跟谢家院墙那道门走的时候,忍不住看了眼谢家二楼,她昨日去劝谢二娘下楼来吃饭进去的谢二娘闺房所在的那扇窗户。
模模糊糊地,她似乎看到有个人影站在窗前,在看到她往那边看的时候,把那扇卧棂窗放了下来。
谢二娘到底怎了?
顺娘一脑袋浆糊,在昨日之前,她自觉自己跟谢二娘的关系用蜜里调油来形容也不过分,可这才短短两日,她怎么觉得两人之间生疏了呢?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让谢二娘发生了改变?联想到昨日谢二娘那哀婉的眼神,痛苦和犹豫的神色,顺娘觉得她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但她却没有告诉自己。自己整日在外忙碌,忙着挣钱,也没管上关心她,顺娘觉得自己应该抽时间跟她谈一谈,问一问她到底心里存了什么事情,让她说出来开解她一下,让她重新快乐起来才行。
又或者瞅个时机,跟她坦诚自己的性别,若是她不能接受,那么年后自己就会选择宋玉姐,按照她说的,跟她相处。
小辣椒多半是不能接受的吧?
顺娘不由自主这么想,想到此,她又有些失落,先前因为跟宋玉姐相见,言谈甚欢带来的喜悦也被冲淡了不少。毕竟在跟宋玉姐重逢之前,她已经放弃了肖想宋玉姐,也认为跟宋玉姐不可能再相见,所以把一颗心慢慢地放到了谢二娘身上,甚至认真地规划自己跟谢二娘的将来,只为了那一个“会”字,只为了那一个承诺。
哎,难道这一切都是命吗?那一只隐形的命运之手到底控制了她的幸福……
顺娘心情低落地拍开了院墙上那道门,是嫂子齐氏过来给她开的门,看到她之后接过了她手里的包袱,问里面都是什么。
“是别人送的一件绵袍还有茶叶,对了,那茶叶不能拿来待客,因为十分珍贵,只能咱们家里的人自己吃。”
“是不是那个宋玉姐送的?”
“你如何知道?”
“你身上一股子脂粉味儿,又拿了如此珍贵的茶叶回来,不是那宋玉姐还会是谁。”
顺娘莫名觉得嫂子每次说起宋玉姐时,就没什么好声气,仿佛宋玉姐是一个要把自己带坏的坏女人一样。
她呵呵两声,说人家宋玉姐送自己年礼也是好意,人家是正经女人,又能把自己带坏到哪个程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