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微唔了一声,并没放在心上,只暗暗的想道:她有爹娘宠爱,能有什么不好?不过是心想没能事成,定然要作天作地的拿她娘撒气。
到底是小姑娘家,哄哄就好了。
是以苗微无动于衷。
倒是林妈妈问了一句:“怎么个不好法?”
“三姑娘自打回去就关了门一直哭,哭累了便一直没动静,还是外边的丫头察觉不对,这才撞开门……三姑娘上吊了。”
程珊自然是没死成的。
她自伤自怨,一时糊涂了便做了傻事,可到底手生,且又力气不够,费了半天劲才把白绫拴好。
丫鬟们闯进去时,她也才堪堪吊上去,只是她身边的丫鬟们何曾见识过这等场景,当时就吓得魂飞天外,手忙脚乱把她往下抱时,不得其法,她着实吃了一番苦头。
程大太太得了信,脚不沾地的跑过来,抱着她就哭:“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无端端的你寻死觅活,是想气死我么?”
连程权听了信都赶了来。
程珊一言不发,只披头散发,红着眼睛,木呆呆的望着虚空发呆。
程权也于心不忍,劝道:“三妹妹,你这是何苦?”
程珊一动不动。
程大太太哭骂多时,见她如木雕泥塑,不由得绝望道:“你这孩子,一向聪明伶俐,我只当你是个有福的,不想你为了这么点子执念竟连爹娘都不顾,你既不想活了,娘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咱们娘俩一起死,到了阴曹地府,也好做个伴,侥幸还有来世……”
她也疯魔了,一想儿女都是债,咬牙恨道:“你我还脱生成母女,只下一世,你来做娘,也尝尝我这做娘的苦滋味。”
说时也起身去寻刀子、剪子。
程权急得一头汗,忙上前劝下程大太太,道:“三妹妹就是一时魔障了,怕是这时也早后悔得不行,母亲好生劝劝便罢,怎么倒也闹起来。”
程大太太放声痛哭。
程权无法,只好叫人扶程大太太外间坐着,他则坐到程珊对面,无耐的道:“三妹妹,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能不能同六哥说说?这还白咋不咋,你怎么就……”
程权到底心疼妹妹,想着大不了豁出脸面去试试卫七的态度。他答应有答应的法子,他拒绝有拒绝的法子,程珊怎么能这么不顾惜性命?
程珊呆呆的把视线挪到程权脸上,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落个不停。
程权伸手,揉了揉她的头。
她能哭,知道委屈,知道伤心总是好事。
程珊就这么哭着望着程权,颤颤巍巍的叫了声“六哥”。
程权忙应了,道:“六哥在呢,你有什么委屈,只管同六哥说。”
程珊却是羞怒交加,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自己今日的自作多情。她自以为同卫七的事已经板上钉钉,在卫夫人、卫家矫揉造作,哪成想卫家根本没把她当回事,让她丢尽了脸面。
程权也已经知道了今日的事,谁让程二太太一路走一路说,一点儿情面都没给程珊留呢?
程老太太气得晚饭都没吃,叫人去叫程二太太,把她骂了一顿,气急了连休她的话都说了出来。
尽管吓唬住了程二太太,成功让她闭嘴,可府里该知道不该知道的全知道了。
程珊哭着道:“六哥,你一定要替我做主。”
好容易劝住了程珊,程大太太也收了泪,叫了丫鬟进来打水给程珊收拾,一边骂一边劝:“你有什么心思,只管同娘说,能成的,娘自然替你思量,不能成的,娘哪怕骂也要把你骂通,可你现在这算怎么回事?一言不发,你就寻死觅活,这次是你命大,若再有下回,可让娘怎么活?”
程珊低头不语。
她已经得了六哥的承诺,对未来虽然仍然没什么希望,但这会儿也后悔先前轻生了。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只有活着才有一切可能。
她听不惯程大太太的唠叨,以前觉得自己的娘是个有本事的,能把家操持得稳稳当当,她自己日子也过得惬意舒服,可进了京城,才知道自己是井底之蛙,母亲就更沦落成了寒酸、木讷、刻薄、唠叨的乡下老妇。
对比卫夫人,那才是人过的日子,像神仙一样,众人围绕,说不尽的荣光和气派。
程珊厌烦的打断程大太太道:“我要苗微过来。”
这没头没脑的话让程大太太措手不及,以为自己听混了,问了一遍:“什么?”
程珊重复道:“我要苗微过来。”
“你叫她过来做什么?”
程大太太私心里不愿意,她已经把苗微视成了对立面,这么丢脸的事,怎么能让苗微在一边旁观?还不让她笑掉大牙?
程珊气愤的把身子转到一边,不肯同程大太太说一个字。
程大太太无法,只好息事宁人的道:“小祖宗,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你不赌气,便是你要天上的月亮,娘也架了梯子替你去摘。”
苗微被叫起来时一脸的懵:程珊叫她过去做什么?
难不成她喜欢卫七,便要把火撒到自己身上?用错地方了吧?她叫嚣着要寻死,怎么没死成,人反倒比从前更糊涂了?
可再不情愿,她也只好匆匆换好衣裳去见程珊。
程大太太板着脸,还想着好好敲打敲打苗微,程珊说了一句:“你们都出去。”她哑然了,只能丢下一句:“苗微,你好好劝着你表姐……”
程珊已经不耐烦的尖叫:“我叫你们都出去。”
程大太太不敢惹她,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