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通情

程大太太半是不死心，半是真情实意的感叹道：“原先在乡下，听说京城二字就吓得不得了，那可是皇帝老爷住的地方。再也没想过能有举家进京的这一天，可真的来了，才知道这京城大，居不易，这日子竟要比从前还艰难得多。虽说你大舅舅做着个官，可跟京城里的世家贵族们相比，连个脚底的泥都算不上，你说好不容易你能攀上个贵人，又接连给家里帮了几回大忙，怎么能说断就断了呢？”

这话要是苗微的亲娘感叹，或许还有资格，她一个舅母也妄想打秋风，可真是让人又气又笑。

苗微也不辩驳，只低头道：“是甥女没福，我除了有一张好脸，再剩下的可就一无是处了，不像三表姐，那才是福气大的，那可是名正言顺的郡王妃，虽说她不在京城了，可晋王势大，若是舅舅想另谋个官，或是六表哥想要有个好前程，还得落在三表姐头上。”

提到程珊，程大太太讪然的笑了笑，没话说了。对于程珊，她再蠢也能觉察出她的日子过得怕是不像自己想像的那样顺心如意。

可到底是郡王妃，那是程大太太的骄傲，是她这一辈子的虚荣，因此只有当着别人面猛的夸耀的份，绝不会当着别人的面诉苦。

苗微怕是真的不行了，既如此，她也不必再客气，等过了年，寻个富商，将她嫁出去就算了。

至于小小，程大太太不屑的笑了笑。

苗微正劝着程大太太用些小点心：“说是从南方来的花样子，倒都是家乡口味，我觉得还好，舅母且尝尝……”

程大太太才接了糕点，忽听得方氏尖叫一声，接着扑通一声响，似乎有人摔了。

苗微的心都立起来了，忙转头去看，就见方氏乍着个手，以极其扭曲的姿势摔倒在地。

洛妈妈怀里抱着小小，就在方氏身边三步远的地方。

见小小没事，苗微先松了一口气，朝着洛妈妈以目示意。洛妈妈轻轻摇头，做了个极为不屑的神情。

苗微点点头，口中叫着：“六表嫂怎的这么不小心，来人，快扶六表嫂起来。”

她脚下却不动，避嫌的意味十足。

程大太太脸色瞬变，急步走过去，一耳光子扇过去，骂方氏道：“好端端的你怎么会摔了？可是有人陷害你？”

苗微听这话脸色就是一沉，她道：“六表嫂也不是小孩子，不会大舅母一个眼错不见就着了旁人的道，何况这屋里除了我和大舅母，也就一个洛妈妈，要是大舅母怀疑这屋里有人对六表嫂不利，那下回还是别来了，免得行差踏错，我要担个谋害人命的罪名。”

程大太太老脸一红，方氏更觉得丢脸，甩开程大太太，哭着道：“我也是一时手滑，又怕摔着小小，这才摔了自己……”

说罢捂着脸转身就跑了出去。

看着这乱糟糟的一家子，苗微也只有叹气的份，她吩咐粟米：“外头风能吹到人骨头缝里去，六表嫂出去得急，这斗篷还落在屋里呢，你去给六表嫂送出去。”

粟米应了，接了斗篷就走。

程大太太也坐不住，当下道：“知道你们娘俩都好就好，我这就回去了，你三表哥的事，回头我们商量个章程出来，若有需要你的，还要来叨扰你。”

苗微也不推辞：“我能做的，定当尽力。”

至于做不到的，她也不会硬往身上揽。

好不容易打发了程大太太和方氏，苗微这才问洛妈妈：“六表嫂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摔？”

洛妈妈犹豫了一下。

苗微倒笑了：“怎么，你怕我会冤枉错怪你？”

洛妈妈摇头：“奴婢虽说心里认定了小小姐是主子，可姑娘也是奴婢的主子，前事之师，从前奴婢错过，以后自然不会再犯，是以今儿这事，奴婢确确实实是等程六奶奶有了确切的意图之后才动的手。”

苗微心里一冷：“她是真的想要故意摔小小？”

洛妈妈低头，道：“奴婢不敢撒谎。”

苗微呵笑了两声，道：“好，很好。”

她始终没脱掉软善的性情，如果人不犯她，她是不会主动加害人的，可既然一个一个都没揣着好心眼子，她又何必客气？

程大太太对于程良进了大牢的事，并不特别放在心上，只写信给了程大老爷说了此中艰难，他回信说他自找人，程大太太就将此事放下。

程二太太再气再恨程二老爷，这会儿也只得写信请他想办法。

程二老爷却回信说江南生意不太顺利，他今年就不回来过节了。

程二太太闷头哭了一场，只能再来求程大太太。

程大太太劝程二太太：“我已经探过苗微口风，她不会去告良哥儿，既如此，只等过了年老爷们开了官印，随便审问几句就会把人放出来，你急什么？倒是苗微的亲事，不能再等了，你到底有人选了没有？”

程二太太原本心灰意懒，这会儿却恨上了苗微，把自己半生孤苦都归结于是苗微坏了她的福运，尤其程良一事，更是苗微一手促成，因此能够把苗微踩下去，她求之不得。

程二太太道：“人选是有的，只是大嫂想怎么办？苗微如今精明不似从前，只怕几句好话哄不住她，要是派人生抢，她那里头一个先是贼窝子，要不怎么反把良哥儿陷在里头？”

程大太太道：“这倒也容易……”

两人凑在一起，低低商量着不能为人知的阴谋。

转眼到了腊月二十九，程大太太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