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长室面积很大,超过六十平,后现代主义设计风格,老板桌、书柜、沙发等办公用品,均采用矩形元素框架,或横或立,简约明快,糅合木材、金属、玻璃、皮革等多元材料,借助形与色、光与影的交相辉映,勾勒出一个极富质感的男性世界。
花开暗暗称奇,他的本、硕专业都是建筑设计,一眼看出房间装饰含有大量的隐喻性视觉符号,线条和边角的解构匠心别具,好像一首静止的交响乐,不知在什么地方差了一点点,定格于秒与秒之间,一旦跨过此刻,立即演奏出来。
这不是普通设计师的作品,甚至不是大师的构思,强烈的个人化倾向,散发着奇妙而独特的魅力。
花开猜测主人自己创造了这一切,尤其当他走下落地窗平台,施施然迎向自己,越发确信这一点。
白衬衫,直筒裤,健康的小麦色肌肤,非常耐看的五官,精神抖擞的短发,他身上有一种与众不同的平凡。
花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把“与众不同”和“平凡”两个词连在一起,它们明明矛盾而对立,可是同时作用在主人身上,居然融出和谐统一的气韵。
特别是那双眼睛,集平凡和与众不同于大成,略略一瞥,平淡谦冲;细细一观,英华隐隐;一遍一遍看下去,磁石般吸住人的目光,仿佛充满妖冶魔力,使人再也挣脱不开。
花开本想先进行自我介绍,但在主人的注视下,忘记人类语言似的,愣愣出不了声。
“余温,多余的余,温度的温。”
主人与他握手致意,捋着袖子的右胳臂,皮肤毛孔细密,泛着莹润光泽。
花开发出极低极低的呻/吟,房间里的后现代装饰交响乐轰然而响,各色线条交织出韵律之美,撞击心灵最深处。
“余温”两个字赫然是打破时间禁锢的咒语,余温这个人赫然是装饰交响乐的指挥棒。
他不是咨询师,不是算命师!
他是美学大师,是大魔导士!
花开失魂落魄一样,结结巴巴,不晓得对余温说了些什么。多么阳光、多么灿烂、多么自然大方的他,即使在教授面前也不露怯,现在却变成了也曾阳光、也曾灿烂、也曾自然大方。
该死的时差综合症!早知提前一天抵达南京,早知不打扮得花里胡哨!
花开平生第一次感到花开无力。
余温的笑容富有亲和力,恭请他上座,沏一壶西湖龙井,说道:“我的私人邮箱很少有人知道,是谁告诉花先生的?至今想不明白,还请释疑。”
花开精神一振,心说:“敢情也有你算不出来的事。”啜一口杏绿色茶汤,优雅清高的香气沁人心脾。
欲把西湖比西子,从来佳茗似佳人。客居海外,很久没有喝过这么正宗的西湖龙井。花开只觉舌底生津,齿间流芳,精神又是一振。
“我答应过人家保密。”他眨巴眨巴眼睛,心想本来可以不隐瞒,但就不告诉你,你不是会掐手指头嘛,有本事自己掐,哼哼。
余温“哦”了一声,也不勉强,取来一支铅笔、一本十六开素描本,翻到空白页,题头写下“我花开来百花杀”七个小字,然后望着花开说:“中国传统的预测学一般叫做术数,大体分占卜、命理两大类。断人事吉凶用卜学,测终生运数用命学。虽然实践中两者常有交叉重叠的地方,卜也能算人,命也能算事,然而,毕竟侧重点不同,技法迥异,可谓各有所长,各有其妙。你心中的难题——情感纷扰,表面上看应属人事范畴,实则涉及到人的性格本源和心智成长,要想从根子上解决,命学更具效力。”
余温嗓音绵实,如春蚕吐丝,一字一词并不扣人心弦,连成句组成章,密密幕幕,不知不觉将人网罗其中。
花开忽然有一种很踏实的安全感,问道:“您需要我提供什么资料?”
余温说:“如果不介意曝露个人隐私,我要您的出生年月日时、出生地和父母生日。”
花开微感诧异,教授用西洋占星术算他,只需出生年月日时和出生地两大参数,余先生怎么连父母生日也要用到?
“我的八字算法总结前人的经验心得,做了一番改良和创新。”余温看出他的疑惑,不吝口舌解释道,“理论上,八字的排列组合只有51万8千4百种,考虑到相同八字的人,出生日期可能不同,带入节气对生日的影响,也不过1555万2千种命运。这个数字虽然很庞大,仍然无法囊括世界上的所有人,参照父母生日,可以推演出百亿乃至千亿种变化。”
花开并不知道算八字时参数越多越难算,余温的创新国内不是没有人尝试,绞尽脑汁也理不清复杂的五行生克关系,他是唯一一个突破者,颠覆金科玉律,修正错误认知,形成独特的演算法门。
“1988年农历七月初七22点20分……”花开舔舔嘴唇,心说七夕的生日,是不是注定为情所困?
“请给我公历。”余温在素描纸边角写下“乾:戊辰”字样,“农历日期需用‘流星赶月’口诀排八字,容易出错不说,费时又费力。我用公历日期,一个简单的方程式,可排上下五千年。”
好吧,您老是活神仙,处处和凡人不一样。
“88年8月18日22点20分,生于北京朝阳区。”花开心想娘老子真会挑时间,发发发要发,爱爱爱你,多好的彩头,“爸爸生于1958年3月19日,妈妈生于1963年5月19日。”
余温静默片刻,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