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谢谢。”章晓非常感激,握了握他的手。
秦夜时被他手上的温度吓了一跳,连忙掏出自己因为拨打过多电话而发热的手机让他捂在手里。
然后他看到章晓的眼圈不知何时已经红了。
对章晓来说,杜奇伟其实不止是一个室友这么简单。
自从父母进入这个医院治疗,他就失去了家。杜奇伟是他的高中同学,两人在新希望里恰好又是同一个宿舍,加上脾气性格都很相合,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在章晓心里他和自己的家人已经没有不同。
窗外小雪绵绵地落着,章晓坐在重症监护区域外头,只觉得骨头和脏器都泛起了寒意。
医院本身带着的气氛就是冷,没有希望,没有活气。
他捏着拳头止住自己的颤抖,起身跟秦夜时提了个要求:“我想去住院楼的第九病区看看。”
秦夜时:“看什么?”
章晓:“我的家人。”
秦夜时没有多问,和他一起下了楼,直接往住院楼走。
住院楼有二十多层,第九病区在十三楼。章晓记得很清楚,父母的病房是1918,在走廊的尽头,里头只有两个床位,是他们两人的。
1918病房是第九病区条件最好的一个,但费用从来不需要章晓出。
听到章晓说他要去的病房是1918之后,秦夜时停了脚步。
“你父母是白浪街事件的受害人?”他十分惊诧。
章晓和他在一层等电梯,没有回头:“是。”
秦夜时呆了片刻,默默低下头。
章晓沉默了一会儿,转头看着他:“秦夜时,应主任说白浪街事件如果我想知道更多,我最好问你。”
“嗯……”秦夜时点点头,“我看过它的调查报告。”
章晓深吸一口气。
“告诉我。”他低声说,“你熟悉这件事对吗?告诉我,秦夜时。”
秦夜时忽然觉得有些怪异。他不想说,因为这件事和危机办的形象有很大关系。但他似乎抗拒不了章晓,不由自主地开口:“是的,我很熟悉。”
他很熟悉白浪街事件,秦双双就是在白浪街事件之后才成为危机办主任的。
2006年夏季的一天下午,位于北京东南方的白浪街发生了一起严重的天然气爆炸事件,近十栋楼房严重受损,但奇特的是没有人员伤亡报告——至少明面上没有。
等到秦夜时也进入危机办,他才从过往资料里看到白浪街事件的真正原因和后续。
白浪街事件是由当时的危机办主任亲自筹划和带队进行的一次围剿,目的是清除蛰伏在白浪街的一批犯罪分子,他们是最大的反哨兵向导组织警铃协会的骨干。行动开始得很隐秘,警铃协会在这次围剿中全军覆没,会长和一批骨干身亡,这个组织也从此在记录中消失。
行动之前,危机办的人秘密疏散了居住在周围的居民,但唯独遗漏了一户人家。
章笑天和妻子苏楠那段时间正巧带着放暑假的孩子外出旅游,白浪街发生“爆炸”的前一天晚上,一家人刚好回来。
当时值守的危机办人员没有发现他们。第二天上午十点,行动开始,危机办的人员从四个方位秘密潜入警铃协会位于白浪街地下的基地。
那时候章笑天和苏楠正在家中整理旅行的纪念品和行李。
首先发现周围不对劲的是他们十二岁的儿子。
那孩子当时还在睡觉,但他的精神体力量被外界激荡的气流震醒,不由自主地溢了出来试图要保护他。章晓醒了,但是精神体与外界产生共鸣后溢出的力量太过充沛,他无法控制,连忙冲出卧室。
这个不懂得控制自己精神体力量的孩子离开卧室之后,他的精神体立刻被正在白浪街地下激战的两方人马接收到了。
危机办方面以为是遗漏了的警铃协会人员,警铃协会的人也以为地上也有危机办的人埋伏着。
两方同时分拨出人手去消除地面的隐患,但危机办比警铃协会稍稍慢了一步。他们抵达章笑天家中时,看到的是呆站在客厅中央的少年和俯卧在地上的三个成年人。
章笑天和苏楠陷入重度昏迷,但现场另一个倒地的陌生人,却是警铃协会的人。
陷入恐惧和混乱中的少年说不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事,但危机办的人很快就搞清楚了:少年的精神体出于保护家人的意愿,攻击了从阳台跳入家中的警铃协会人员,波及到了他的父母。
危机办的人一方面立刻采取措施封锁消息,一方面把少年送到了专门的研究机构。
警铃协会的人每一个都是极为出色的哨兵和向导,而进入他家中的那一位更是协会中不可多得的高层骨干。能击溃这个人,至少说明少年的精神体是极为罕见的综合型:它兼具保护和攻击两种功能。
半年之后,白浪街事件的调查结果导致危机办主任被免职,副主任秦双双上位。
章笑天和苏楠醒来之后出现了认知混乱、木僵、幻视幻听等精神障碍的症状,最后被危机办安排到二六七医院进行长期治疗。
那位在研究机构住了半年的少年也被带回了普通的学校就读。
白浪街事件中的短暂爆发似乎只是一个偶然事件。这半年里他经过多次强制训练和危机处置,但再也没能引出能战胜强大哨兵的精神体力量。
他甚至从未见过自己的精神体,连操纵它也做不到。
“白浪街事件是被试者精神体力量的峰值。根据莫氏定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