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卓施施然拢着袖子,“无需解释。殿下想要在下什么的解释?”
七王凑近他道,“皇兄是不是你们的人带走的?”他烦躁的扯着衣袖,“不管是生是死,本王都要知道最后的结果!”
余卓文雅的笑了笑,眼中含着几丝暗光,“殿下放心,主子要办的事绝对不会出错,殿下只管安心休养,等着荣登大位。”
“总让本王放心,可你主子干的事可没一件让本王真正舒心了的!”七王说罢不悦的挥了袖子,带着常菁回去了。
余卓望着他的背影,露出蔑笑,收了袖子唤来小奴看着营帐,消失在了安札营寨之中。
云隙与皇帝走了半晌终于寻到了孟泽谷的出口,入口外是一处不大的集市,离黄昏还剩一个时辰,天色不早不晚,集市上人很稀少,稀稀落落摆在树荫下的小摊子上大多都是蔬菜米粮,小贩撑着头昏昏欲睡。
他们刚走出来就吸引到了不少的目光,集市上出来买胭脂物杂的婶婶婆婆朝他两指指点点,叹着气直摇头,怎地不穿好衣裳就出来呢。
皇帝撕了外袍内里掩着面容,他的面具十分显眼,难保有人会认出来他,引起不必要的恐慌,“要不然我们买两身袍子?”
云隙揪着衣角,“好~~”他第一次被人看的这么不自在。
皇帝刚想寻摸着问小贩成衣铺在何处,才想到自己身上根本没有一粒铜板,便问云隙能不能变出来些。
云隙略带嫌弃的瞧着他,怎么可能变,石块就是石块,就算变成了铜板,等他走后就还是石块,他活的坦荡,才不屑这种把戏捉弄凡人。
鬼刹帝无奈,“那我们只能继续就这么走下去了。”
真是穷啊。
云隙上下慢悠悠打量皇帝,目光落在皇帝束发的墨色玉冠上,手腕一翻,皇帝只觉得脑门一凉,头发顿时散了下来披在肩膀上。
“唉,孤这发冠上有皇家的印记。”他指了指在玉冠内侧刻着的字样,心想这次又要劳烦云公子了,想罢朝云隙头上看去。
云隙温吞挑眉,将玉冠放置皇帝眼前,手指轻轻一拂,只见上面凸起的篆刻小字就被生生抚平,云隙朝玉冠内吹了口气,墨玉碎沫随风一扬,只留下光滑的内壁,什么字样也见不着了。
皇帝,“……”
皇帝披头散发,衷心赞扬,“少侠好内里。”
云隙当了玉冠,换了七八十两白锭子喜气洋洋的捧着朝皇帝骄傲的笑,皇帝回笑,肉很疼,这墨玉冠世间少有,说是上万两也不为过,没想到当铺老板不识货,最多只给七十两,多余的十两是看在这公子长得好看赏心悦目才赠送的。
皇帝,“……”
一人一蜗牛置办了两身简素布衣,又给皇帝买了个黑色兜帽带着,挡住他的面具,这才还算体面的上了街。
“若是走的话,我们估摸着要半个月才能到。”一处茶铺子里,皇帝瞧着慢悠悠吃茶叶的云隙,这人着实不挑食,什么草叶儿都吃,比起养在紫裕宫琉璃蛊中的小蜗牛好养多了。
“不~骑~马~”
云隙嚼着叶片儿眼睛一扫,扫到了一处异样。
“怎么?”
云隙想了想,找了个匀称的词,“有鬼。”
皇帝愣了愣,“我?”
云隙无语,抬手朝远处一指,只见一顶华丽的轿子穿过集市进了他们将要去的小镇——长乐镇。
“鬼~爬~在~轿~子~上~。”云隙喝了茶,站起来,扭头看着皇帝,“我~们~去~看~看~”
皇帝颔首,“那之后云公子可愿使用法术将孤……我们送到文白山?”
云隙挥挥袖子,握着刚买的一罐小嫩芽茶卷,“不~~”
皇帝苦笑,“好~吧~”
这兔子精怕是他见过最慢的妖了。
抢不得,强不得。
长乐镇不大,倒是很繁华,临近周边几处盛产瓜果的山谷,所以镇上街边的铺子里摆着大瓶小罐的蜜饯果脯,甜丝丝的味道直钻鼻尖,蜂蜡周围蜜蜂和花蝴蝶绕着翩翩飞舞。
刚进来,皇帝就忍不住笑了。
云隙蹲在半人高的大蜜罐前询问这是什么。
他说话慢,铺子里人来人往,忙的很,来不及等他说完掌柜的和伙计就又去招待其他客人了。
云隙执着的托着腮帮子盯着最大的一陶瓷烧罐果脯蜜饯,馋兮兮。
“很喜欢?”皇帝带着纱帽同他一块蹲着。
“以~前~没~吃~过~”
他从前吃的都是刚刚绽放的鲜花骨朵,因为本身喜欢吃甜的,便费心思熬制了蓝田蜜,每每吃的时候都欢喜的往花骨朵上抹上好几层,花蕊入蜜,极为清甜。
后来在紫裕宫中被皇帝喂了一嘴用糖腌制的金丝大枣,这是他第一次吃到真正的蜜饯,蜂蜜含着舌尖,甜的长久不散。
云隙原先几乎没吃过凡人制作出来的食物,一方面不适合他,另一方面他不像阿团那般容易偷,化成原形溜进去半天也找不到那些瓶瓶罐罐装在何处。
但食髓知味,就算没阿团那般喜好糖醋鱼头,辣鸡爪,爆炒羊肝,但果脯蜜饯茶叶花糕都还甚合蜗牛心。
云隙托着腮帮子,想,这么大一罐什么时候能~吃~完~呐~。
正当他慢吞吞想这的时候,皇帝已经花了他们一大半的钱买下了这半人高的蜜饯罐,两手合十抱在怀里,“走吧,云公子再看下去,孤…我怕是再也到不了文白山了。”
云隙惊了一讶,目光追着头戴纱帽怀中抱着又大又圆陶瓷罐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