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坎的夫人张罗了十几样小菜,看起来很花了些功夫,也不落座,和望山与结罗打了个照面就回里屋吃去了。按照这里的风俗,女子是不可与丈夫之外的外姓男人一同吃饭的。
“这么是什么好日子,嫂夫人做了这么些菜?”望山任由福坎往自己杯子倒酒,笑眯眯地也不阻拦。
“并非什么特殊的日子,只不过左庶长和先生来了这么久,帮了射月县大忙,在下想来想去也只能略备薄酒,聊表心中的感激之情。”福坎说的诚恳,站起来敬酒,一扬脖,一口闷。
望山冲结罗一挑眉,看似在说:他若真感激,就该把私藏的金子给我几锭,真小气。
结罗白了个白眼——你当他傻的,这一露富,你还不吃定他了。
“本都是我绛双国的百姓,闹到这般境地,若国君知道了一定痛心疾首。我不过是为国君分忧,这点小事,是分内之事,县令大人无需放在心上……”望山也是一扬脖,豪爽地干了手中的酒。
“那是那是,左庶长大人所言甚是。不知道今后有什么打算,据在下所知,三殿下现在下落不明,着实令人忧心哪。”福坎继续给望山斟酒,言语上多了几分刻意的敬畏和尊崇。
看着两人虚与委蛇,结罗心里冷笑,自顾自埋头吃菜,顺便给睿儿喂点儿鸡蛋羹。
“三殿下下落不明?是谁造的谣?”望山把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
“怎么不是吗?”福坎神色一惊,“哎呀,我就说嘛,三殿下英明神武怎么会无缘无故失踪,定然是我那些不争气的属下道听途说,可恶可恶。”
三殿下英明神武?结罗拍了拍胸口,差点把排骨卡进喉咙。
望山摆摆手,皱眉道:“哪有的事,县令大人,你我也算是朋友了……我不妨告诉你,三殿下如今在一处很安全的地方。”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福坎又举杯敬酒,一杯酒下肚,脸色红润,“左庶长大人为何不将三殿下接到这里来呢?在下仰慕三殿下已久,一直苦于没有机会觐见,倘若三殿下能够到射月谷来,整个射月县蓬荜生辉啊。”
“噢?县令大人此话当真?”望山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看起来有些激动。
“自然当真……”福坎手一抖,酒洒了出来。
“那太好了,我其实也希望三殿下能来,但是……不瞒你说,这件事我无法做主,要看三殿下自己的意思,唉……你也知道,三殿下从小在宫中锦衣玉食惯了,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就怕这里……”望山说着说着往四处望了望,轻轻摇头,一脸不满意的样子。他话说一半,在桌子下踢了踢结罗的脚。
结罗瞄了他一眼——干嘛,还需要我帮腔?
望山凑过去帮睿儿擦掉嘴边的羹汁,又踢了踢他的脚——是啊,帮个忙。
“咳咳……”结罗夹起一筷子孢子肉,对望山说道:“诶,望山大人,你尝尝这个,真是美味。你就请三殿来吧,他一定会喜欢这里的野味的。”
“这算什么,三殿下才瞧不起这东西……”望山故作嫌弃地扬起下巴,“平常人家能吃到狍子肉就算极好,但在宫里,这道菜根本上不了桌子,三殿下对吃穿十分讲究,不是你这种卑微的平民能懂的。”
呵,趁机报复我是吧?结罗面无表情地在桌子下踹了他一脚。心说,不就开了个玩笑嘛,让他出了回糗嘛,心眼真小。又小声嘀咕道:“唉……那三殿下现在可怜了,没钱花。”
望山瞪了他一眼。
“呵呵呵,三殿下讲究吃穿用度那是理所当然的,左庶长大人,这点您无需担忧……在下为官几年虽然清廉,但好在勤俭,也攒下了一些银子。您就放心去将三殿下迎来吧,在下担保能让三殿下满意。”福坎脸上的表情更为殷勤,佝偻着身子又给望山敬酒,笑得眉毛直翘。
看情形已经差不多了,望山哈哈一笑,一拍桌子,“行啊,我这就派人给三殿下送信去……不过我固然相信你,三殿下要如何信你所言非虚呢?”
结罗心道,行啊,望山这狐狸着实精明。
一看望山笑得别有深意,福坎一拍大腿明白了:得先孝敬孝敬,意思一下。赶紧回到里屋与夫人一商量,从床底拿出一个小箱子,笑呵呵地捧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