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冷漠吧。“礼貌而不亲切”，斐良突然想到这个词。

“学长啊，还是语气强硬一点制止他吧，对这种人就不要再讲礼貌了。”

【…有道理，我试试】

帮学长出谋划策之后，斐良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

刚被从纽约分部调回国，他甚至没有在机场旅馆多休息会儿，就顶着逆时差的不适赶回家。交通拥堵，但一想到离家越来越近，马上就能看见那个朝思暮想的人，烦躁的心情一扫而空。

“我回来了。”斐良脱下西装外套挂在衣架上，百十平的套间两个人住显得很宽敞，那人又不是对物品有依赖的类型，起居用品简洁整齐。

“到家了啊。来，给你做了海鲜汤和松鼠鱼。”中等偏矮的身材穿着粉红色围裙，从厨房走出来的人憨笑着端上几盘菜。

斐良满心欢喜地坐到餐桌旁，“谢谢学长。”

“不客气。”学长连围裙都顾不上脱，仔细清洗了手之后坐到斐良对面，黑框眼镜下眼睛弯成一条细线，静静端详着斐良。

斐良一面津津有味地吃着，一面又感到学长上班这么忙，还得提前请假回来给他做晚饭，有些过意不去，遂开口道：“我也打算开始学做饭了，不然总麻烦学长。”

“不麻烦。”学长轻笑，单手托腮，眼底仿佛有隐约闪烁的yù_wàng，如同海鸥充满期待地守在海龟的蛋附近，“海鲜里含有丰富的雄性激素，我现在喂饱你，过一会儿你也要喂饱我。”

“诶——什，什么？”斐良腾地从床上坐起，原来海鲜汤和虎视眈眈的学长都是梦一场。

不过竟然会做那种梦，难道是因为最近几天太在意学长了吗？斐良重新躺回去，感觉全身发热，被子压在身上分外有存在感，尤其是某处…斐良掀开被子，果然看到睡裤里屹立着的小山峰。他赶紧侧过身，催眠自己这只是一场意外。

手机的提示灯不停闪着蓝光，斐良解锁。

【救命】

刚打开手机，学长的消息就跳出来，还带了一张截图。斐良点开截图，就看到似曾相识的满屏密密麻麻，肖奕晴还是不厌其烦地轰炸学长，只不过时间间隔变成了半小时。

“天啊…学长你到底是怎么和他说的？”

另一张截图发过来，显示的是肖奕晴和学长的对话。

09级肖奕晴：嫰渚渚你在干什么呢

09级肖奕晴：听说嫰渚渚平均绩点满绩，是真的还是假的？

09级肖奕晴：想看你照片，想得受不了

09级肖奕晴：嫰渚渚？

13级宣渚：学长，请不要每隔一小时给我发一条消息好吗？

13级宣渚：谢谢

13级宣渚：[乖巧.j]

“学长…”

斐良满头黑线，看到这个回答他都想欺负学长了。

“我不是说强硬一点吗…”

【[大哭.j]】

【以前这么说别人就会懂的】

【啊我真是受够了！】

沉默几秒后，学长发来几张大笑的表情。

【我拉黑他了】

【[为自己喝彩.j]】

【感觉世界都明亮了！】

原来主动拒绝别人对学长来说这么难吗？斐良哭笑不得，就算对着讨厌的人也能谈笑自若，究竟算是好脾气还是外热内冷呢…学长的朋友，跟他相处起来恐怕也会担惊受怕吧。

“恭喜学长摆脱痴汉！”

【嗯，幸好只是网上的，现实生活中的那种才难办…】【如果没有你，我还不知道要困扰多久】

我？我什么都没干啊…斐良呆呆地接受学长突然表达的感激。

他现在夹着翘起的小尾巴在被窝里消火，而学长真心为他的帮助道谢，这样的自然流露让他心虚不已。学长是信任他才会不停向他求助，但他呢，竟然在梦里赋予了学长那样□□的形象。

放下手机，斐良开始认真地反思自己。

他的性向并没有那么坚定，这一点他自己是知道的。尽管这二十多年只交过女朋友，斐良其实有很多次对同性产生yù_wàng。记忆最深的一次是对初中数学老师。

那名老师其实不年轻了，平时给人一种老古董的刻板印象，厚厚的镜片后双眼炯炯有神。他无论上课还是监考都十足认真，就连表扬别人时都不苟言笑。

就是这样一位老师，斐良有次交作业到办公室，正好遇上数学老师的老婆来给他送钥匙。

从办公室虚掩的门缝里，斐良偷偷瞥进去，老师背对着他，低下头在老婆耳边小声说了什么，然后非常□□地，伸出舌尖舔了舔她的耳垂。

那一幕给斐良留下了深刻印象，以至于第一次打飞机，满脑子都是数学老师在课堂上严肃认真的摸样，但是转过身去，从他宽阔的肩膀看过去，他喘着粗气□□湿滑的舌尖。

后来斐良数学课上积极回答问题，参加无数的奥数竞赛，老师摸着他的头夸奖他，他看着老师眉间松动的皱纹，更加想知道如果老师被自己愚弄会是怎样的表情。

他甚至以为自己是爱上数学老师了。

后来斐良才知道，他只是爱上自己的想象。

当然斐良也有正常的恋爱经历，他的历任女朋友都可以证明。只是跟她们在一起，牵着手，或者抚摸柔软的ròu_tǐ时，斐良却不曾感受到那种激情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