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馨也走到丈夫身边,她重头到尾都低着头,咬着已经出血的下唇,无声无息地拉过儿子。
任夫人也说:“三儿,你听妈说,一切……不是你想的那样不堪——这都是为你好。”
温景上前来要搀扶主子回房,在碰到任三爷的时候,他却像是疯了一样地甩开,猛地快步上去,看去是要把小侄子夺过来。
所有人都惊叫起来,任潇洋挡在妻儿和任三爷之间,这突然疯狂的弟弟似乎也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祺祺!祺祺——”
任小少爷被吓坏了,大叫一声,扑进母亲怀里。
“我不要叔叔!我不要叔叔!”
……后来,任三爷离开了新加坡。
不过几年,任家大少任潇洋就死于飞机失事。
一些原本以为能长命百岁的人都走了,而任三爷带着一身病痛走了二十几年,却终究是活了下来。
转眼,任家小少爷也长大了。
小时候的事情,却也不记得了。
对着任氏三爷的时候,也只是怯生生地叫一声“三叔”。
然而,活在一间屋檐下,辗转多年,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
包括一些人、一些事情……
还有一些情感。
那时候任氏三爷的名声已经无人不晓,他从窗外往下瞧——那面色红润的少年追着前头那高傲的美丽少年,两个人就像是一副美丽的画。
他慢慢地靠着窗沿。
站在阳光下,他会觉得刺眼;风吹向自己的时候,他会觉得头晕——他无法去追随那个身影。
这是任潇云第一次觉得有股类似“愤恨”的情感在心里萌生。
尽管,他的脸上依旧平静得,如同一滩死水。
第八回(上)
重生之沉云夺日 第八回(上)
不知是不是因为开着暖气,房里带给人一种□的感觉。
除了中央的位置,戴斯?金坐在旁侧的沙发,这休息室里看去不少人,实际上除了保镖之外,也就只有中央那人和戴斯?金两个能说的上名的人物。
戴斯率先站了起来,边走向我边说:“朋友,你可来了,要把你从一堆人里翻出来看样子实在不是件简单的事情,汉斯。”戴斯做了个出去的手势,他的手下立马会意地弯了弯腰,恭敬地倒退,把门合上。
我挺直着身板,双眼盯着鞋尖,双手揪紧了——不知是不是房里太闷热,就连呼吸也有些不顺畅起来。
“别这么拘谨,来。”戴斯从桌上拿起了两杯倒满了白兰地的酒杯,将其中一杯塞入我的手中,顺势凑近我在我的耳畔轻声道:“律师先生,放松点,这可是个不得了的人物,从刚才就提出想要私下和你见面,这是个难得的机会,留意你的举止。”
说罢,戴斯拍了拍我的肩,对我举了举酒杯,边喝边露出一抹意义深远的微笑,然后扬了扬下颚,示意房里的人都出去,连带着那在一旁站着的中年华裔男子也对着两边西装笔挺的保镖扬了扬手,鱼贯地步出房间。
我握着酒杯的手微微颤着。
全身的血液似乎随着房里的人越来越少而倒流一样。
门缓缓合上。
我抿了抿唇,好容易才鼓起勇气微微抬眸。
那张脸,几乎和记忆中的一样,没什么变化,仿佛一直都是如此,只是,那斑驳的两鬓却显得刺眼,修剪至肩的发丝中似有银光闪烁,和他四目相接的那一瞬间,我的呼吸就像是停止了一般。
耳边传来清脆的声响,像是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我木然地垂了垂头,手中的酒杯不知什么时候跌落在地,空气中弥漫着酒香,似乎还夹杂着一股似有似无的檀香味。
我不由自主地抬起眸子,只见他端正地坐着,那身淡色的绸衣配合着他的神色,给人一种苍白冰冷的形象。
我的舌头像是卡住了一样,猛地往后一挪,脚下一个不稳,便整个人跌坐到了地上。
“啊!”
掌心传来一阵锥心的刺痛,我不由得痛呼出声,原来是跌倒的时候一个不慎,手掌用力地按在了地板散落的玻璃碎片上。
他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快步走了过来,我却急急忙忙地从地上爬起,动作狼狈却迅速,然后在他走近的时候猛然往后退了两步。
“祺日。”
我听他轻唤一声,如遭雷击地抬了抬头,才惊觉额上冒着冷汗,整个人已经后退靠在门板上。
他这几年看来养的不错,气色和早年比起来好上许多。
任三爷倒也没再走近,只是在离我几步远站着,看着我。
良久,他说:“祺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