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冽轻手轻脚把他扶进后座时说:“联系了你爸妈,电话没通。”
楚清点点头,任他探进半个身子,侧了脸为自己扣上安全带。
车子里很凉爽,没有一丝热气,单冽应该是提前来开过空调了。
靠得有些近,所以可以看见他坚毅挺拔的侧脸有一片细薄的汗珠。汗水淌在古铜色的肌肤上,散发出一股让人挠心的又安心的淡淡汗味儿来。
就像小时候无数次揽紧了单冽的腰身,抱着他坐在飞驰的自行车后座,他的红色t恤上绽放出的汗水,带着的,一样的味道。
那是骄阳的气味。
楚清盯着那颗从单冽鬓角滴落下去的汗珠,觉得喉咙灼热又干燥得难受。他轻声开了口:“冽哥,我想喝水。”
单冽摸索安全带扣的手霎时就停了,横在楚清胸前的手臂显出绷紧的线条来。
车中静默了片刻。楚清又唤他:“冽哥?”
“啪嗒”,安全带被扣上了。单冽从后座探出了身子:“我去买水。”见他就要关了车门离去。
突然惶恐再一次看到他的背影,楚清又从车窗里探出张脸来:“还是回家喝吧。”
单冽的脚步停了,又马上折返回来,进了驾驶座,发动了车子。
像是在重复楚清的话似的,他点点头:“好,回家喝。”
结果回的就是单冽的家。
单冽径直把楚清安放在自己的单人床上。
楚清疑惑地看他给自己盖好被子,又调了空调温度。
转首接触到他困惑的目光,单冽淡淡道:“快吃饭了。先在这儿休息。”然后出了房门去烧水。
家里没有现成的热开水,单冽拿电水壶烧开了水,又在杯子里兑了矿泉水,调好合适的水温后才拿去给楚清。
房间静谧。楚清侧着的脸埋在枕头里,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单冽把水杯轻轻放在床头柜上,小心翼翼地把楚清受伤的双手掖进被子里。目光不由自主锁定在那张苍白清俊的脸庞上,即使面对巨痛的拳打脚踢和手法复位都能始终面色从容淡然,忍着不表现出任何怯弱或难熬的少年,睡颜中才泄露出一丝脆弱和疲倦来。薄得同白纸片的身子,却藏着金石一样坚强又高傲的内心。
单冽有些犹豫地伸出手,像怕碰碎楚清似的,极轻地抚上了他的睡脸。
冰肌玉骨般的凉,绫罗绸缎般的柔。
程放一路从医院飞驰到柳修豪电话里说的ktv。
每走一步,脑子中的思路就愈清晰一步。
柳修豪对楚清不加掩饰地嫉妒与厌恶……和楚清同时竞争省级优秀学生……一直位居于楚清之后……扬言要给楚清一点颜色看看……突然无缘无故频频出现在自己的周遭……利用各种理由拖延时间和他打球和他吃饭……害得他一次又一次错过与楚清约定的时间……故意拦阻他去找楚清……趁机对独行的楚清下手!
柳修豪,你这个千年老二,真是够心机叵测,够卑鄙!
一手握紧了拳头,一手推开了ktv的包厢门。
看到狡诈猥琐的柳修豪正拿着麦克风摇头晃脑吼五月天的歌,他抬起头看到程放,咧嘴招呼他:“怎么才来?给你点了五月天的歌,赶紧来一起唱啊!”
程放从善如流,赶紧地大步如风迈向他,抡起蓄势待发已久的拳头,就狠狠给他脸上来了一记。
包厢里柳修豪的几个哥们儿豁地站起来,正疑惑着什么情况啊,这两人才好了几天啊又开战了?就见程放动如闪电地抬起脚来,又给了柳修豪一腿,直接把柳修豪踹下了沙发。
柳修豪敏捷地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拽紧了程放的领口,面色暴戾:“你他妈干嘛?”
程放也不管脖子被他的动作勒得生疼,举了拳头又给柳修豪毫无防备的腹部来了一拳,见柳修豪吃痛地放开了钳制自己的手,他攥紧柳修豪的衣领把他往地上甩:“柳修豪,你有没有种啊?趁楚清一个人就找人打他?偷偷摸摸算个屁!有种光明正大来打我啊?”
“你他妈说什么……”柳修豪话还没说完,程放照着他的脸就是一拳,眼镜又飞了出去,啪嗒一声甩落在地上。
柳修豪跌坐在地上,被打得红肿的鼻子里流出两道蜿蜒的血液来。
见柳修豪被程放打得流出了鼻血,一班哥们儿看不下去了,一哄而上就架着程放的脖子把他放倒在地上,抡起拳头就要往下打。
“都别动他!”柳修豪捂着流血的鼻子,抬起只手来制止了他们。他眯着一双近视眼看地上的程放:“楚白脸被打了?靠!打得好!可惜不是小爷我干的。”
程放的脸被地毯蹭得泛红,眼睛却恶狠狠瞪向柳修豪:“不是你干的?啊我呸!敢做不敢认的孬种!你他妈不就是想当第一吗?行啊,让你当啊,你个世界变态第一,宇宙人渣第一,全太阳系没种第一!”
柳修豪不说话了,从地上爬起来,背对着程放,拿了纸巾擦鼻血。
超大液晶屏上,五月天的歌还在放,伴奏没有原音,仿佛一种尴尬的喧嚣的沉默。
一班哥们儿见柳修豪沉默不语,只吭哧吭哧地擦着鼻血,试探性地问道:“豪哥,这小子太不识相了,往死里打?”
柳修豪倏地把沾满了血的纸巾团掷到地上,也不转身:“不许打!”
哥们儿面面相觑:有仇不报,不像豪哥的个性啊,是不是刚才被打糊涂了啊?智商跟着鼻血里流出去啦?
“让他滚!”
程放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