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一向不露声色的冷俊脸庞上浮起不易察觉的柔软,这让梁青很是自得。心满意足地扫荡了饭菜,等他清理完碗筷、简单洗漱后,天色也暗了下来。
回到屋里,熊不知从哪里翻出来一个铜制的灯台,倒上些许素油,捻好灯芯,火石一闪,一豆灯火便亮了起来。忙完这些,熊又如前晚那般披上兽皮隐没进了竹林中。梁青还待细看,那人的身影早已寻不到了。
他突然想,那人会不会就是这片山林的王者,现在正是去夜巡的时候?又自嘲地笑了笑,简直是无稽之谈。闲来无事还是早点歇息吧,看来今晚这床又是他的了。
这一回他起得倒早,屋里屋外寻了一遍才找到正缝制兽皮的熊。见他面上并无疲态便有些疑惑,“你是昨晚回来的?”梁青问道。
男人只是点了点头,也未抬头瞧他就把他打发去做早饭了,把梁青剩下的话憋回了肚子里。
之后的活计也如那日般处理药草罢了,梁青有伤在身也乐得轻松。偶尔熊也会拿来些兽皮来让他帮忙缝制,虽然梁青手艺还远不及熊的,但比起一般的粗糙男人要好很多了。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像梁青这样的孤儿更是早早便自立了,打个补丁缝个裤头又哪里会是难事。不过有熊的榜样在先,他就愈发细心了些,总不好差太多了。
☆、第九章
9
日子似乎就这样平淡自然地过下去了,熊还是每日临晚出门,到第二日梁青醒来时总能在什么地方寻到他。之后便是一日三餐,让梁青打打下手活,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好像多个人也不会打扰到他生活的节奏。
再说梁青呢,受了伤的护卫就只能算闲杂人等了,所以他只好努力做好一个称职的大厨或是小工,每日勤勤恳恳只为精益求精。熊总能看到梁青的所有变化,这么说来,生活不全是与往日完全一样的。
梁青自然不会是毫无存在感的人,且这几日看着过得舒适安宁,有件事却时不时浮上他的心头。终于还是寻着机会问了出来:“熊,你不用睡觉的吗?”
“睡。”熊回得毫不含糊。
梁青发觉自己问的不太准确,想了想又问:“我是说,那你都说在什么地方?”
“床上。”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
这却让梁青惊到了,不是很自然的开口:“那张床?”
这回熊只瞥了他一眼,意味很明确地表示这里只有一间屋子,屋子里也只有一张床,他还能睡哪里。
梁青突然觉得整个人都不太自在了,好一阵纠结才慢慢说道:“这么说,每晚你都是与我一起睡的?”
熊动作顿了顿,却不再做任何理会。梁青看得出他似乎有些误会,有些解释却不知如何开口。他倒不是真的介意与男人同睡一处,当日在王府,天气炎热的时候一个屋里的兄弟们都赤胳膊赤腿地席地而眠也算不了什么。
真让他在意的却是熊这么个大活人睡在他身旁,他居然连对方何时归来何时起身都丝毫不察,难道是安稳日子过得久了,他的感知已变得这般迟钝了吗?
男人总是好强,更何况还是王府数得上名头的二等侍卫梁青呢?虽说相比熊来说他自觉要不如些,但不代表他能容忍自己如此显而易见的退步。
于是这一天,梁青很是沉闷,连带着饭菜也索然无味许多。熊依旧如往常般吃过晚饭,稍作歇息便收拾妥当,披上兽皮潜入夜色。
熊走后,梁青更加无法安然就睡了。和衣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子里一片哄乱,都不知装了些什么。不知不觉突然想到以前打猎下套的时候。
他记得有时候小心布置好陷阱,等上整整一天都不见得会有猎物入网。那时梁青就会像现在这样阖上眼皮,静下心来,呼吸渐渐平稳,好像随时都能沉入梦乡。可耳朵却是异常灵敏的,任何一点声响都能轻易捕捉到。
这般想着他的心便真的沉静下来,窗外竹林里啾啾的虫鸣此起彼伏,还有不知从哪里吹来的山风带着隐约的幼兽的哀嚎。
一切与从前没什么区别,这样的认知让梁青安心不少。大概是前阵子的遭遇让他的神经过度紧绷了,而后到了竹屋又太放松警惕了些,以致感知迟钝了许多。现在感知的恢复,有些东西回到了他的掌控,好像直到此刻他才真正试着去了解这片竹林以及那个神秘的男人。
竹林的喧闹里传来了隐晦的异样气氛。等梁青发觉时已悄无声息地蔓延至竹屋前的空地。他心中一凛,紧绷起身体做好防备。越是仔细观察越是心惊,对方的气息稳重沉着且控制由心,前进的速度不快却毫不迟疑。若不是被那些淡淡的血腥味暴露,凭梁青的能耐只怕要等那人踏上竹廊才有所察觉。这样强大的敌手令他莫名地兴奋。
“吱——”竹门不加掩饰地被人打开,熟悉的味道合着晚风一股脑扑了进来。梁青这才确信进来的人就是熊。
他还来不及感叹几声,一直安静走到窗前的男人突然发力,掌风如刀当头劈下。梁青避之不及,下意识地抬手就挡。就在同时间一阵尖锐的刺痛自小臂炸开,脑中顿时一片晕眩。
梁青心知不好,忘了右臂还有旧伤未愈。但又不甘示弱,提起右膝朝欺身上前的熊的腿弯顶去。没料到对方竟早有防备,先一步俯身下蹲,使他一击落空。
梁青一击不成化顶为勾,勾住相对力量薄弱的腿弯向前一带。熊却顺势前倾,掐住梁青卸了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