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佣兵的手指,他看到了一个被簇拥在中央的少年,长着一张漂亮的脸孔,穿着干净华贵的礼服,被佣兵们围在中间嘻笑着。他知道这种人,佣兵塔内的宠物,他其实是很瞧不上这种人的,要他去跪舔这些娼妓,真是比杀了他还难受。
可是他没有办法,佣兵们瞧不起他,连侍从都不拿正眼看他,更别提被重重看守围住的王座。他总要试一试的,如果这个少年能替他吹上两句枕头风,说不定明天他也能在高塔内拥有一间自己的房间了呢?
少年像花蝴蝶一样游走在佣兵们之间,团长心下哧笑,不过是个卖笑的娼妓,还说什么大人物?这样的人最好拿捏,先诱之以利,要是不听话,就给他来点苦头好了。
团长并没有注意到那些跟少年打闹的人却几乎没有一个人与少年有肢体接触,看起来像是走得很近,实则却连他一根手指头都不敢碰。团长只看到了少年波光流转的眼眸和与佣兵相差过大的体格,于是他很自在地端着酒截往了少年的去路,企图与少年塔上关系。
尼克似乎对团长的话题很感兴趣的样子,被团长带着走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他在背后打打手势,那群佣兵便帮他们挡住了大厅内的大半视线。一道天然的人墙隔开了尼克二人和宴会大厅,沉迷于斗兽和裙交派对的人们对小小餐台一角将要发生的事并不感兴趣。
团长很快就点到了主题,并拿出一大包黄金交给尼克。尼克打开袋子看了看,不感兴趣地将袋子扔在地上,一脚踢到了一边。
“就这些垃圾也敢拿到我眼前来献宝?”尼克哧笑道,“好歹是个团长呢,这么多年的经营,不会连点好东西也没有吧?”
团长气得脸都变成了猪肝色,不过是个以色侍人的娼妓!居然敢这么嘲讽他!团长抬手就想给尼克一记耳光,眼前一花,一道银光闪过,那只手从空中落下,血花四溅。
惊恐随着疼痛而来,习惯拿武器的右手被尼克砍掉,团长在最初的震惊后,随即露出狂怒的表情。他大吼着向尼克扑来,但尼克却滑得像条鱼,接二连三的攻势却连尼克的衣角都没碰到。
佣兵们已经将这个角落围起来,大笑着在一旁加油助威。团长如一头暴怒的棕熊一样扑向尼克,却被尼克耍猴似的遛了几大圈。
等尼克玩够了,便扔了那把砍掉团长的右手,又将对方的衣服切成破布条的匕首,从旁边的佣兵那里拿回了自己惯用的剑。团长也四处张望,却并没有一个人想到要给他武器。他抢过餐桌上的烛台与尼克抗击,却被对方精妙的剑术刺成了血窟窿。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大意了,原本以为不过是个佣兵们的玩物,没想到自己今天竟栽在了这样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手里。失去惯用的右手,他还可以练习使用左手,在右手上装义肢,同样可以成为佣兵团的领导者。但失去了性命,就什么都没有了。
团长后怕了,退缩了,但尼克却不允许他逃。佣兵们将团长的退路堵得死死的,他只能狼狈地在人墙围成的场地中连滚带爬地躲避着尼克的袭击。他觉得不对劲,就算对方会剑术,就算对方身手敏捷,但从力量和速度上他拥有绝对优势,再怎么说也不至于被一个少年耍得团团转却连一丁点反抗之力也没有吧?
直到他开始觉得手脚无力,眼前的少年变成一堆重影,他才发现自己中计了。他喝的酒水里被人下了药,将他引到这个少年面前,再让少年激怒自己,从而名正言顺地展开角斗,在狂欢宴上看起来并无不妥,实际上却是冲着他来的。
他不记得自己有得罪过这个少年,甚至从来没有见过他。是这个少年要杀他,还是想让他死的人雇了这个少年?
他永远也没有机会搞清楚了,在他快要站不住的时候,少年才一剑划破了他的喉咙。团长倒在地上,喉咙与口腔里噗噗地冒着血花,氧气与血液迅速流失,就在他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一个悠扬的歌声传到了他的耳中。
这个歌声,他曾在王宫里听到过。那时当他转过头去寻找那个歌者时,看到的是一位美丽的公主。他记得那时他向国王提出用公主来抵佣金,国王一口答应下来,而公主的脸上却是惊怒与耻辱。
在他最后的视线中,少年走到他身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眼神就像是在看一粒尘埃。但他听到了歌声,歌声让他产生了幻觉,他似乎又看到了那位美丽的公主,不是被自己压在身下零辱的那个美丽女人,而是王宫里高贵优雅的公主。
团长向那个影子伸出手,然后微笑着闭上了眼睛。尼克嫌恶地将他的尸体踢到一边,拿过餐巾擦干净宝剑上的血迹,若无其事地把剑收回剑鞘。他丢下一句“处理好尸体”后,不管那帮被歌声迷住的佣兵,径直走出了宴会厅。
团长的死亡,意味着这个已经七零八落的佣兵团会被虎视眈眈的其他势力吞并。尼克完成了自己的复仇目标,但他并没有立即离开佣兵城邦。这里的一切都让他厌恶,毁了一个佣兵团,还有无数的与他们一样的佣兵活着。
他的佣兵师父不让他进入这个圈子是对的,尼克不是骑士,但他也成为不了佣兵。他讨厌规则,也憎恨黑暗。他只是向往自由无束,向往能每天都看见不同的日出。
尼克接触了一些商人,暗中筹备起来。他开始主动诱惑王,让这个站在佣兵城邦顶点的男人深深为他着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