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阔打电话给青,抱歉昨晚喝醉害得青也跑了一趟,又把叶榕、曹亦林数落了一番,说不该大半夜地把少爷叫出来,影响他休息,改天一定要好好赔礼,有空时请少爷吃饭。
青见阔又全然忘记了,也就装作什么都没发生,随口说:“好啊,不过以后可别喝那么多了,你自己不是也难受吗。”
阔哈哈笑着,说:“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嘛。不过,听你的,以后一定注意,一定注意,那再见了,少爷。”
昨晚,叶榕和曹亦林扶着阔上车后,叶榕让曹亦林在车里看着阔,他示意青站到稍远的地方,他点燃一支烟,看着青,慢慢地说:“阔喜欢你。我其实……很早就知道了。高中那会儿啥也不懂,只知道大家处得好,走得近也没什么,那时,阔他自己应该也没意识到。
到了大学,所有对他有好感的并且向他表白的女孩他连想都不想就全部拒绝了,我那时也没有多想什么,就觉得阔心高志远,很有想法,有抱负,是个做大事的人,不想太早谈恋爱吧。直到大三那年,我们一群人在他外租的房子里给他过生日,那天大家玩得都很疯,啤酒白酒混着喝,平时阔还很注意控制自己的酒量,那天不知怎么就敞开了喝,结果就醉得不行了。
他酒品好,醉了不闹事,就只是抱着头静静地靠墙角坐着,一句话都不说,也不理人。后来,就那么睡着了,等大家都闹够疯够了,陆续都走了,我把他往床上拉,他抬起头迷迷糊糊地看着我就说了一句……”
叶榕顿了顿,狠狠地吸了口烟,把烟蒂使劲弹出去:“他说‘青,我爱你’。”
青没说话,不知道怎么说,说什么。
叶榕也没打算要他说什么,又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拿出一根烟来,点上,继续说:“第二天他酒醒了,我就问他还记不记得昨晚的事情,他说不记得,只说自己好像做梦,梦到高中那会儿了。再后来,我就旁敲侧击地问他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也暗示他我理解同性恋,他才承认,但死活不说是谁,说对方根本不知道是不是圈内人,怕说了连朋友都做不成了。我就鼓励他追追看,他也就是笑笑。从我认识他,今天这是他第二次醉成这样了。你看阔平时胸怀坦荡,大大咧咧的,对什么都不介意,他心里其实很苦。”
青听着,心里一痛,他心疼阔。他能体会到那种深爱却得不到的感觉,而他曾经拥有却又失去,他早已被蚀心噬骨。
从那晚之后阔再次沉寂,几个月过去了都没有跟青联系。青想大概阔想通了,对于他的事业来说,成立个正常的家庭更有助于他在社会上立足,也许阔现在有恋人了吧,毕竟他是个很容易让女孩子动心的类型。
在阔悄无声息的日子里,朋友中与青联系最多,见面最多的也就是彬了。
青又一夜没睡,凌晨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一觉醒来到中午了。看看手机,有彬发来的信息,问下午有没有空,把上次拍的服装照拿来给他过目。
青回复他:“好,下午过来吧。”
彬进了门,就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半鼓的信封放到茶几上,然后走到厨房,见青正在洗水果,就站在门旁说:“我把你拍片的出场费放茶几上了啊。”
青没回头,只是说:“我只是给你帮个忙而已,又没出什么力,要什么出场费啊。”
“我知道。但这也不是我给你的,无论是惯例还是行规,品牌商都是要支付这个费用的。”彬拿了个桃子吃了起来。
青没再说什么,他不喜欢在钱的事情上跟别人争执或推来搡去的,也不在意这样的事情,拿不拿都没什么,拍片子他也只是给彬帮忙。
自从和彬认识后,彬一有机会就找他当“灵魂人物”拍片,有事没事就打电话约他一起吃饭,还特别不把自己当外人,好像一开始他们就是熟悉得不得了、做了二十年的朋友似的。前段时间,硬是软磨硬泡地让他给一个服装品牌拍了一组平面广告,又是化妆又是做发型,衣服一套接一套地换,鞋一双接一双地穿,好在不用特别摆什么姿势,彬说他想怎么站怎么坐都行,表情也随意,不是必须笑、必须看镜头,要的就是他那种淡淡的,旁若无人,心不在焉的感觉,偶尔才会让他举个手,抬个脸,摆个特定的造型。青被一群人围着,任由摆布,感觉累得快散架了。
他不喜欢总往外跑,彬就借口让他在家宅着,自己送样片给他审查,实现了长久以来梦寐以求的登堂入室,来时还买了一堆水果来,什么时令买什么,都很精致新鲜,倒也合了青的口味。
端了水果,拿了照片,青领着彬到花园亭子里坐着看。彬睁大眼睛把这个一百多平米的花园来来回回看了三圈,像发现了新世界般,说下次一定要在这个花园里,拍个家居休闲的专题,青一定要答应给他当模特。青无奈地笑笑说到时候再说吧。
青把照片拿在手里,一张一张慢慢地看,不可否认照片拍得很好,无论是角度、光线、动作还是神情,彬都抓拍到位,把服装风格和品位很好地表现出来了,虽然自己大多时候都是张神情淡漠的脸。但即便是画了妆,熟悉他的人还是能一眼就认出他来,因为妆面太淡了,就不时地皱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