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立文走到门房那,里头有个年纪挺大的老头正戴着副老花眼镜一个字一个字慢吞吞地轻声读报纸,也不知道是有这个读报的习惯,还是纯粹太闲、太寂寞了,所以给自己弄点响动。房立文站定脚跟,轻唤了一声:“您好。”
老人抬起头来,看到房立文这张陌生面孔有点意外,问:“你找谁?”
房立文露出个笑容说:“我想打听杨宇帆的住处,不知道找谁比较合适。”房立文话才说完便意识到自己好像又说错话了,因为老头看他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警惕起来。
“你找他干什么!”就连说话的语气都不一样了。
房立文有点慌了,因为心慌,说话甚至结巴起来,因此显得可信度更低了,他说:“我我……我……是他一个朋友的晚辈,我表婶认识他,但是失失失……去联系很久了,所以让我来打听一下,我不是坏人,真的!”
老头说:“你表婶又是谁?”
“俞英!”房立文说,“以前第四机床厂的,她过去跟杨先生是好朋友!”见老头不答话,房立文更慌了,绞尽脑汁地想要说些什么,“我没骗你,我可以打电话证明的,我表婶当年跟杨先生关系很好,他们经常往来的。”见老头的表情有所软化,房立文小心翼翼地接着编道,“五十四年前,他们还一起出过车祸,幸好两个人都没出大事。”
老头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还是只是凑巧,在这时候竟然轻轻叹了一口气。
房立文见他姿态进一步放松,于是道:“这次来打听杨先生的事也是受了我表婶的嘱托,其实是我表婶想找他。”
老头的目光忽而一变问:“俞……你表婶找……找他做什么?”
房立文一脑门的汗水,他此时觉得有句老话说得真是没错,一个谎言往往需要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谎言去圆,他只好又把糊弄王学风那套拿出来说:“是这样的,当年杨先生将一样东西交托我表婶保管,但是后来他一直都没来取回这件东西,所以我表婶就想着能不能找到他,好将这件东西物归原主。”
老头原本是靠在桌边,探头与房立文对话,这时候却往后靠在了椅背上,他从老花眼镜后上下打量了房立文一番,然后才冷冷道:“你表婶要归还的是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房立文一下子卡住了,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低头一看,屏幕上跳动的正是不久前张雪璧打过来时用的号码。房立文歉意地冲老头打了个手势,走到一旁接起电话,“喂!”
“老房我真是服了你了!”从听筒那头传来的却是陆蓥一的声音。
房立文愣了愣,问:“服了?”
陆蓥一说:“现在站在你对面的人,就是杨宇帆本人。”
就跟晴空霹雳似的,房立文彻底懵了。他……他不知道啊,他怎么知道传达室的老头就是杨宇帆?他要是知道,再蠢也不会当着本人的面撒谎啊!
“那……那现在该怎么办?”房立文紧张地问。第一次出来办事就搞砸了,陆蓥一会不会开除他啊?
这时候听筒里又传来了张雪璧的声音:“查到了。”
查到什么了?
张雪璧像是听到了房立文的心声,在那头一字一句地道:“五十四年前,杨宇帆和俞英确实一起出了车祸,当时他们也确实都坐在车上,但是,他们坐的并不是同一部车,当时他们分别是两辆解放牌ca10卡车的驾驶员。”
房立文懵了,这也就是说,杨宇帆和俞英很可能是交通事故的肇事者与受害者的身份?不对,杨宇帆不是俞英喜欢的同舟么,难道说,他们当时是想要殉情?
陆蓥一在那头喊了:“老房、老房?老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