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
顾易扬第一个想法是这样,可接下来,当他看见外头好几个人惊异来回看他跟走远的步昊正时,终於醒悟过来。
“啧……”他不禁一手手掌心按住额头,感到头隐隐作痛。
他怎麽就忘了呢,当年害他被埋汰,被排挤,最後“不得不”辞官的罪魁祸首……
便是他!
第二十六章 後路
虽说步昊正如此玩笑著离开,可当他途经书局,心血来潮想看看是否有什麽新的兵书出售,见著了放在店面一层的几个薄薄小册子,读过後,却笑不出来了。
初时是一篇名《君子颂》的文章引起了他的注意。
除了由於作者是早前有所耳闻,现朝中当红正热的文官陈洛外,还由於封面上的“君子颂”左边还附了一行小字,云“师为先”,引起了他的注意。
若没记错,当年这陈洛可曾承师于顾易扬下。
步昊正也是抱著好玩的心态拿起来的,就琢磨著这顾易扬倒好,多年不回京,一回来就有学生给他歌功颂德了,这福泽得多厚。
可当他随意流览了一遍,就不禁拧起眉,接著仿佛不信般,他又仔仔细细,逐字逐句去看,去摸,最後确定内容没有理解错,眉头就皱得更紧了。
文章表面上看来,的确在歌颂君子,言君子须谨言慎行,须清明淡泊,为师者理应言行为先,以为师表,当耻言利,以为表率。
可此後批判的话,却有点让人不得不令人浮想联翩,特别是那句“副君之侧,师当如是”。副君为此朝太子别称,而当朝太子的老师,自顾易扬後便没有再专门设立的了,这不明明白白说的便是顾易扬吗?
随後,步昊正又拿起其他几篇文章,迅速流览了一下,脸不觉沉下来,扭头递了几个钱币给掌柜,便把文章塞到怀里,出门翻身上马,滴滴答答就回去了。
回到府里,来不及换下朝服,直接唤了出来迎接的七弟——步昊豪进房。
“七弟,你是文人圈子的,这事你应该清楚。”步昊正把其中一份扔给他,沉声道。
本来久未见大哥正要好好说说话,却见他脸色阴沉,步昊豪也就不敢怠慢。而待他仔细看了下文章,马上就明白他家大哥想问的事了。
“大哥,这事我本来就想跟你说的,没想你却早一步知道。”他虽然跟这顾先生不熟,可他知道他大哥自小跟顾先生亲近,家里也商讨过应该如何帮对方,而还没商讨出结果,恰巧步昊正就回来了。
“别废话,你好好跟我说说到底怎麽回事?你们文人圈子又在搞什麽鬼?”步昊正有点不耐烦摆摆手,道。
步昊豪听了,苦笑,他也知道他家大哥最烦便是他们文人圈子中这种於有的没有的攻讦,总说朝中出乱,便是因为有这麽一群迂腐文人。
若非他坚持,他大哥是绝对不愿意他参加科考的,毕竟他家一向以武入仕。
步昊豪也不争辩,只尽可能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给一一汇报,连谁写了什麽文章,文章写了什麽都仔细说了。
而步昊正越听,眉毛越拧得紧,就差没拧成麻花。
当年流言四起之时,他人已经离开了京城,当然,便是他在京城,也可能对此嗤之以鼻而不予理会。
而後来演变成顾易扬因此被群臣埋汰排挤非议,却是他始料未及的。当然,他相信也是顾易扬所意外的。
及至後来在边陲听到顾易扬辞官的消息时,他还以为只是一个玩笑。
可後来第二年回来,从一些打听回来的消息中,仅仅的片言只语,他便知道当年京中风言风语有多盛,由不得人不後退。
只是,这些年来,他琢磨著,当年的事怕不是如此简单。
第一,当年正巧是正式确立太子人选的年份,几位皇子年纪虽小,可其背後的势力相互争得厉害,而身为小太子的经筵讲官,自然是被认为站在现今小太子的一派,被攻击也是在情理之中。
至於第二个……他想,怕也是顾易扬有意为之也不一定。
他早知道那小子没有当官的心,当初入仕也是不想拂他父亲的意,而当时事发其父亲早就不在人世,他正好有藉口离了官场。
只是,这事说大不大,说小却也是不小,现在有人以顾易扬从商来作文章,难保不会趁势提起这事,顺便翻翻旧账。
虽说当年顾易扬为人随意,贪赃枉法之事基本不沾,可当官的哪个没收过礼,真有心,连平常的冰炭银也能成为一个很好的藉口。若真追究起来,以如今顾易扬小小商人的身份,被捏死也就一下子的事。
说起来也是顾易扬可恶,当年在官场虽然平常人缘挺好,见谁谁笑,可从不说利益,而一旦他遇祸,凭著情分,愿意帮的自是屈指可数,能帮的更是凤毛麟角。
如今,这些人就更不用说了。
而他则远在边陲,便是当年也没来得及回来,如此更是难,边陲今年虽说还算安宁,但他可刚得到了可靠消息,那边似乎正密谋些什麽,明年怕是个不安稳的一年,所以一旦京里有什麽事,怕也难以照拂。
但……这些都不是最令人忧心困扰的,最令人担忧的,却是今早他与那太子说话中,那小子语中透露的资讯。
若他没猜错,那小子准备登基後,重新起用顾易扬!
这事他不用问便知道顾易扬肯定不愿意。
可禁不住圣恩眷顾啊。即便顾易扬坚决不再入仕,可只要那小子传道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