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觉得光短信威胁还不够，当天晚上顾楚回家后，发现电子邮箱里收到一封邮件。正文没有任何内容，只有一个附件。

下载后双击打开，是一段五分钟左右的视频。

画面质量很糟糕，镜头也在不断晃动，并传出衣物摩擦的声音，看样子应该是用手机拍摄的。镜头内依稀可以看出这是一间黑暗的房间。微弱的亮光从拉紧的窗帘外透过来，使得房内物品若隐若现。

随着镜头前进，一个年仅八|九岁的少年出现在画面中。少年的脸稚嫩却精致，皮肤白皙光滑，又透着健康的血色，栗色的头发服帖而柔顺，露出光洁的额头。此刻少年拘谨而不安地站立着，抬头看了一眼镜头上方，又看了一眼镜头旁边，然后快速低了下去，脸上是尽是茫然窘迫和不知所措。

一道刻意压低的模糊声音传来，顾楚勉强分辨出来：“你知道错了吗？”

少年低垂着脑袋，几乎把下巴埋进领子里，闻言缓缓点了点头。

一只手伸了出来，在少年的头上轻柔地摸了摸，依旧是那个男人的声音，模糊低沉，难以辨别：“既然错了，那就要受罚。你们过来——”

镜头一动，画面中又出现了另外五个孩子，看上去都是八九岁的模样，前面两人面上平静，脸部的肌肤却在抖动着，后面三人面色痛苦地看着镜头上方，口中喃喃地说些什么。其中一张脸一闪而过，却很熟悉。

看到那张脸的瞬间，坐在屏幕前屈指敲着桌面的顾楚猛地一顿，眸中的黑雾疯狂地搅动起来，嘴角抿得死紧。黑暗寂静的书房中，不紧不慢的敲击声戛然而止，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渐渐弥漫开一股令人窒息的死寂。

与此同时，画面中的精致少年不由自主地抖了抖，脸上现出了惊恐，动作却依旧温顺，毫无反抗。

“老规矩，你们一起动手，只要别打死。谁要是下手轻了，谁就是下一个。呵呵。”

五个少年听到最后的低笑，都不自觉地抖了抖，前面两人咬了咬牙，径直朝那精致少年走去，抬起脚狠狠踢在少年的腹部，换来那少年的一声闷哼。紧接着，其他人也慢慢围拢了过去，只剩下最后一个孩子，满是无措地看着眼前混乱的殴打场面。

忽然，一道黑影甩过，“啪”地一声砸在了那少年头上，同时响起的还有一道充满怒气的声音：“过去！”少年尖叫了一声，额角出现了一道鲜红的印记，听到这话，踉踉跄跄地跑了过去，却依旧站在旁边，犹豫着没有动手。

黑色的皮带再次朝那少年甩了过去，掠过那少年的脸上落到了另一个少年的背上，换来他一声痛呼。

接下去是完全混乱的场景，男人发疯了一般将皮带抽到每个人身上，而其他几个少年则一边忍受着皮带抽在身上的痛苦，一边眼角泛红地全力殴打着地上的少年，唯恐自己下手轻了再次被抽打。

短短五分钟的视频，顾楚却在书桌前坐了将近半个小时。显示屏上，进度条已经到了最后一秒，惨叫声，呼吸声，哭泣声都已经消失，只余满室静谧。电脑屏幕反射出来的幽幽光芒打在顾楚脸上，照出他冰冷又诡异的表情。

半晌，他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我是顾楚。对，帮我查一个人。”

——

“顾楚，你老实说，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化妆间内，顾楚静坐在镜子前面，随手翻动着手上的娱乐杂志。他的身后，脸色难看的柯维双手抱臂，斜靠在墙边，紧紧地盯着镜子里面的少年，“你和天娱的合约五月就要到期，我问过一次陈信，他的态度很暧昧。虽然我不知道他身后是不是有什么人，但他对你的态度可算不上友好。想必你自己也发现了，最近天娱已经基本不把资源放在你身上了……”说到这里柯维眼神暗了暗。

柯维给顾楚当了好几年的经纪人，最初的时候少年还是个安安份份，努力上进的孩子，他当时还觉得少年这性子不错，虽然演技还不是很好，但这点能够好好磨练。只是这一切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就变了，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少年已经成了一个被人唾骂的脑残，把原本放在打磨演技的精力全都投在了颜卿身上，让柯维气得冒烟，恨不得把他脑袋给拧下来一了百了。

但正当他已经打算彻底放弃少年的时候，少年又忽然像是凤凰涅槃一样重新活了过来，甚至比以前更加出色。从李晋电影的配角到杜子昱新片的男主角再到许璎的新专辑，即便他现在还是将信将疑，但他已经看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少年，一个浑身散发着特殊魅力的少年。经纪人这种职业其实也算是一种投资，手下的艺人都是他的筹码，他所要做的，就是将这些艺人送上娱乐圈的巅峰。多年经纪人生涯下来，柯维手头最出名的艺人也就属于一线末尾，无论他怎么努力，也已经有种后继无力的感觉。而现在，他隐约感觉到这个少年带给他的希望。

但前提是公司给他足够的资源让他发展——而这一认知，让柯维被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了脚。

闻言，顾楚无谓地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几个电视片约、几个广告，都被公司转到了其他艺人头上，公司正在慢慢收拢放到我身上的资源，这点我很清楚。”

“你有什么打算？”柯维又问了一遍。

顾楚眨了眨眼，歪过头似笑非笑地看向柯维，眼波流转间带着难以言喻的暧昧气息，他轻笑一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