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右边儿眉头挑起一些,平平低叹:“哎,手怎么又滑了。”
小皇叔是憋青了脸捂住心口,好似立时就要随着紫背一道去了,望着盆子里头哽咽一声:“爷……爷的……紫背……”
皇六爷却已高兴得从阑干上跳起来,欢喜到呼天喝地,还反过身来扯我:“清爷清爷,岳飞真厉害!我得赏你东西,我得多多赏你东西!”这力气忒大,一时把我衣裳都要扯歪了。
然我何尝需他来赏我什么。
我要的赏我一早得了。
因为那时四下笑着,小皇叔哀嚎了,皇上未语,却正看着我。他眸盈秋光似水,面上依旧是淡挽起唇角笑,可那笑中明明似了然,似释然,似歉然,眼底带出的却又似喟然,似怡然。他笑得好自安然,一改平日的凛然或淡然,落在我身上便是婉然,深深渐渐,化为自然。
自然而然,便是宁然舒然。
这笑既是给我的,那于我,便是怎么都够了。
【佰贰拾】
那夜里东宫摆了小宴,新酿盛上来装在玉壶里,我们一盏盏地喝。
当中皇六爷喝得最厉害,醉得也最快,皇上便着人将他扶去偏殿睡,还起身一直守着太监宫女儿将皇六爷安顿好了,这才折返。我们一道又送小皇叔出去。
小皇叔醺红着脸立在东宫门口儿,摇摇晃晃冲我们道:“回去吧,这路我……我一个人走了千百回了,太子爷甭折……折煞我,嗝。”
皇上叹了口气,让人给小皇叔多披件儿衣裳。
我去扶着小皇叔上轿子,一面道:“王爷,你那紫背……是可惜了。怪我,这都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