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风夹雪,肆虐咆哮,寒风转向,忽从破窗灌进来,扑在赵泽雍后背上,激得他一个激灵。
“别怕。”赵泽雍闭上眼睛,渐渐放轻力道、松开钳制对方的手,抽身,下床站好,忽又俯身,把被子裹在对方身上,带着歉意,笨拙安慰道:“别怕,你安心睡吧。”说完就急急套上靴子,随手拽了披风,大踏步离去,“砰”一下拉开门,值守的亲卫忙问:“殿下,您这是——”
“去找子琰商议要事。”赵泽雍心不在焉地说。
“是!郭将军就在前面耳房休息,属下随您……”
说话声随着脚步声渐行渐远,最后只听到风雪怒号。
容佑棠维持裹着被子的姿势,毫无睡意,稀里糊涂,忐忑不安——但并不觉得恶心、屈辱。
“怪事啊,”容佑棠自言自语:“啧,我好像热得要冒烟了。”他拉高被子蒙住脑袋,大幅度翻来滚去,折腾许久,才不知不觉睡着。
恍恍惚惚的。
半梦半醒中:
“你这样我很害怕。”
“别怕。”对方的脸慢慢贴近,结实温热的身体压下来,眼神和声音一样,温和又耐心,呼吸炙热,力气非常大,牢牢钳着自己手腕……对方越贴越近,沉重躯体压得人有些难受,却又异样安心舒服……
突然袭来令人心醉神迷的陌生快感!
一阵急促颤动后,容佑棠大汗淋漓睁开眼睛,气喘吁吁,心慌得可怕,沉浸在梦境里,脱口大叫:“庆王殿下!”
“怎么了?”正准备用早膳的赵泽雍快步从外间进来,经昨夜一幕,难免不自在。他走近,问:“何事?”
容佑棠整个人都僵住了!他死死抓紧被子,脸上晕红带汗,脖子都染了一层淡红,低头坐着,不知所措。
“昨夜是本王失态了,你……不必害怕。”赵泽雍低声歉意道。
容佑棠一声不吭。
赵泽雍见状,有些黯然:“若实在介意,就忘了吧,今后不必再近身跟着。”
容佑棠呆头呆脑的,浑身提不起劲儿。
赵泽雍胸口有些发堵,涩声道:“你放心,本王从不强人所难。”他换上平素淡漠表情,伸手去扯被子:“起来吧,去用膳——”
“别!不行!我不饿!”容佑棠拼命抢夺被子,抬头,脸皮红涨,窘迫至极。
“你——”赵泽雍愕然,紧接着灵光一闪,试探着又扯扯被子。
“别!”容佑棠恨不得原地消失,恳求道:“别管我!”他刚才坐起来就察觉不对劲了,下腹一片凉意……
赵泽雍蓦然放松,联系前后,更是笑了起来。
容佑棠又急又无奈,双目圆睁。
“以前没有过吗?”赵泽雍温和问。
容佑棠难堪地皱眉。
“初次是慌了些。”赵泽雍宽慰道:“男人都会这样,以后就习惯了。”
我知道男人都这样,关键为什么梦里的人……?容佑棠气急败坏:一定是因为昨晚你——捉弄我了!
赵泽雍却步伐轻快,去外间找了自己的干净衬裤,递过去说:“不是什么异常,无需介意。赶紧收拾收拾,起来用膳,关中军已经到了,待会儿商讨如何搜山,不想听听吗?”
“想。”容佑棠下意识点头,凡是增长见闻的场合他都想参与。
“那就赶紧。”
“哦。”
赵泽雍没再说什么,先出去用膳,刚坐下,就听见里间床板“咚咚咚”的几声。
——看来他确实什么也不懂,难怪害怕。
——
为什么?天呐究竟为什么?
那次以后,容佑棠再没有和谁“挤一挤”:郭达不情不愿地归还铺盖,气哼哼的,去别处休息。
太好了,省得尴尬!
容佑棠兴高采烈独居耳房,有意识减少和庆王独处的机会,但对方一如平常,丝毫没表现出异状,反倒让容佑棠觉得自己太过在意——哎,殿下应该只是一时冲动……吧?
算了,不管了,反正都过去了!
容佑棠努力自我开导。
剿匪军在规定期限内荡平九峰山,又在顺县停留几日善后,待新任县官基本接手后,庆王才下令班师回京。
回程用不着急行军,轻松许多。
一路跑跑停停。
打了大胜仗、生擒匪首,风风光光回家,肯定是高兴的——然而,队伍中有两人的关系却日益糟糕:是韩如海和桑嘉诚。
他们爆发过几次激烈争吵,平时见面还不如陌生人,彼此都横眉冷目。
容佑棠暗暗关注,毕竟那俩人都是高层武将,且背后各有势力,非常值得探究。
这一夜暂歇驿站。
“明天就到家了,高兴不?”郭达乐呵呵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