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赵宜琳下一句便是:“如此好天气,正适合春游踏青赏花。听说南城有条花溪,九转曲折,沿途美不胜收,百花争妍斗艳,年年三月十六都隆重祭花神。你可知道?”
容佑棠问:“公主所说的可是南城兰溪?”
赵宜琳立刻不高兴了:“难不成还有第二条花溪?兰即是花,叫兰溪花溪不都一样?”
“公主所言甚是。”容佑棠随口敷衍,大约猜出对方意图,谨慎道:“听说兰溪在南城城郊,草民未曾去过。”
“当真?”赵宜琳缓缓抬高下巴。
“千真万确。”容佑棠坦言。
“孤陋寡闻,百无一用是书生!”赵宜琳气恼,抬手又掷一颗栗子,容佑棠下意识侧头避开。
“你敢躲?!”赵宜琳更怒,立即抓起一把栗子,不管不顾,扬手就要劈头盖脸砸去——
“住手。”温润清冷的声音在亭下响起,容佑棠忙低头看:今日和暖,瑞王也难得出来散步,宽袍广袖,清贵淡泊,九皇子同行。
“别打!”赵泽安也阻止,他蹬蹬蹬跑上望月亭,内侍们紧随其后、小心托扶。
容佑棠忙伸手接应一把,按规矩行礼,郭蕙心亦随后见礼。
“大姐姐,我哥定下的规矩:府内有事找管家,严禁谩骂斗殴。”赵泽安认真提醒,他头戴帽子,左侧脖颈一块皮肤淡红,像是胎记,并不难看。
“谁打了?不过逗逗而已,看他那呆样,怪好玩的。”赵宜琳撇撇嘴,把满手栗子随意丢在桌上,伸手,宫女早备了热帕子等着,轻柔快速擦干净,赵宜琳侧身探头,娇俏对兄长说:“哥,你也出来逛呀,怎么不叫上我?”
“你不是和郭姑娘去暖房赏花了吗?”瑞王慢条斯理问。
“看来看去就那么些,无趣得很——”赵宜琳嘟嘴抱怨,正要顺势央求去南城游赏花溪时,瑞王却瞬间皱眉,严肃斥责:“慎言!那花房是已故淑妃娘娘的遗物,三哥和九弟大方,才允许外人进去观赏,如今当着九弟的面,你还不道歉?”
赵宜琳也知失言,她对已故淑妃印象尚可,是以并不推卸,起身将赵泽安按坐下,把果盘往幺弟面前堆,好声好气道:“姐姐失言了,并无不敬之意,九弟莫怪。”
“这次算了,下不为例,我哥听到肯定要生气的。”赵泽安堪称在“谆谆教导”皇姐。
“我不是故意的嘛。”赵宜琳悻悻然,哄弟弟:“来,这个可以吃吗?姐姐给你剥开。”
“公主,御医嘱咐九殿下得再忌口一阵子。”随行内侍忙提醒。
赵泽安扫视满桌点心坚果,扭头眺望风景,惋惜道:“姐姐吃吧,我忌咸香酥脆。”
这时,瑞王才终于慢慢走了上来,众人忙又行礼。容佑棠叫苦不迭,他本是来找庆王的,如今却被绊住脚,不免显露焦急神色。
“你来办事的?”瑞王看着容佑棠问。
容佑棠如蒙大赦,忙点头称是。
“去吧,代本王向三哥问好。”瑞王淡笑着吩咐。
“哥,我还想问他南城花溪——”赵宜琳刚开了个头,就被兄长看得闭嘴,委屈撕扯手帕。
容佑棠迅速告退离开,头也不回,一头奔进庆王书房。
“跑得这么急,后头有人追赶你?”郭达语调平平问,书房里就他和庆王两人。
长公主还没能放下你啊郭公子!
“没有。”容佑棠干笑,不置可否,先恭谨转达瑞王问候。
“四弟在逛园子?”赵泽雍欣慰颔首:“天暖了,不应整日闷在屋里,多走几步透透气,对身体大有好处。”
郭达随口道:“望月亭?那你岂不是碰见我妹妹?”
“是。您也看见了啊?”容佑棠也随口回。
“她们还叫我上去呢,我才不去!一群女人叽叽喳喳,吵得头疼。”郭达毫不留情地鄙视,末了还问:“你说是吧?”
“呃,我没多待,上去一会儿就走了。”容佑棠含糊答道。
郭达今日明显心情不好,焦躁,他坐立不安,来回踱步,把椅子弄来弄去,嘟囔道:“这椅子四条腿不一样长吧?坐着摇摇晃晃,真想拆了!”
容佑棠疑惑看着一反常态的郭达,纳闷以眼神询问庆王:郭公子这是怎么了?
“椅子没问题。”赵泽雍无奈道,他温言宽慰:“你已尽力为单家姑娘奔走,可惜重病入骨,连御医也束手无策。斯人已逝,子琰,节哀,想开些吧。”
单姑娘病逝了?!
容佑棠大吃一惊,脱口问:“什么时候的事?”前阵子还听你炫耀和佳人出游啊!
郭达颓然跌坐,重重一拍椅子扶手,沉痛道:“她上月中便染了风寒,初时大意,后又被庸医乱用虎狼药,病势愈重。”
顿了顿,郭达忍无可忍,愤怒道:“单家糊涂!今冬甚冷,老祖宗年事已高,故打算天暖些再入宫请旨赐婚,可单家却误以为我郭家嫌弃姑娘体弱多病,有意藏着掖着,直到捂不住了才求助,可有什么用呢?已病入膏肓了!好好的姑娘,就那么没了!”郭达哽咽,眼眶发红,抬手盖住眼睛。他和单悠见过几面、还一同逛过庙会,两情相悦,只等赐旨完婚……可惜天妒红颜。
容佑棠张了张嘴,最终没说干巴巴的安慰话,只默默给倒了杯热茶,递到郭达手边。
赵泽雍也无言,耐心陪伴一侧。
好半晌
郭达才用力吸吸鼻子,胡乱抬袖按眼睛,自责道:“都怪我太相信她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