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说,他大哥不疼的?
但很快顾佐又推翻了这个想法。
因为以他对公仪天珩的了解,能发现公仪天珩身体的紧绷,如果不是也有剧痛,应该不会这样。那么,公仪天珩之所以能神情平静,应该就是因为……他早就习惯了痛楚。
……也对。
火云淬体虽痛,但公仪天珩当年忍住经脉堵塞之苦,让自己如同每时每刻都走在刀锋上一般地自由行动,岂非是更痛?
既然那都能忍过来,现在也肯定能忍过来。
顾佐叹了口气。
以前他知道他大哥很疼很坚持的时候,只是觉得很佩服。可是到了现在,他只是看着他大哥在火云上进行淬体而已,却因为他大哥的表情太过平静,而打从心底里觉得不那么舒服起来。
也许……用心疼来说也不为过。
顾佐再叹气。
真是想想都觉得疼啊,如果是他自己,那肯定是忍受不了的。
可惜的是,顾佐也没办法让公仪天珩不那么痛。毕竟淬体这玩意儿,越疼而且坚持越久,那好处就越大,他不可能因为自己心里不舒服,就让公仪天珩不去提高肉身——事实上,这样的淬体机会很难得才对。
那么,他也只能支持他的大哥,并且在一旁陪着他了吧。
这么想着,顾佐就也干脆盘膝坐在这火云坑的旁边,运转心法,继续巩固境界和积蓄起真气来。
·
“冲云宗欺人太甚……”
“可叹我自以为资质不俗,不将内门里众多弟子瞧在眼里,但在那冲云宗淫威之下,居然也不是其三合之敌!真是……丧气。”
“知耻而后勇,难不成你因一时挫折,便要就此消沉下去?”
“若我当真如此,又何必再来这里!”
伴随这声音而来者,是两个年轻人,他们身姿挺拔,五官俊逸,应是颇有一番英气勃勃的面貌,然而如今他两人眉眼之间略有疲惫,目中神光也有些暗淡,就不再如同从前那般意气风发了。
这两人也是潜修弟子,一人叫作崔昊,一人叫作霍青,都是擎云榜下榜上的人物。前几日刚去和那冲云宗的弟子做过几场,原本也是和对方互有胜负,偶尔更占上风,可冲云宗那边突然再派一人,就如同摧枯拉朽般,将他们全都打败。若是能战个酣畅淋漓,最终惜败也就罢了,可对方大多出不了个三五招,就已经把他们打下台去,甚至叫他们身受重伤!
崔昊和霍青,一个撑了三招,一个撑了四招,且都是被打成重伤之人,待羞惭而去后,由高级炼药师相助调养了一两日,才算彻底好转了。
但身体是好转了,面子上和心灵上受到的打击,就不是这么容易痊愈了。想他们也是擎云宗被重点培养,在一些人心中赫赫有名的人物,如今却——
这时候,两人也是在各自的地盘好好研究了一下自己失败的原因,如今也是下定了决心,要在这擎云山脉里好好修炼,将肉身先打磨得更强悍些再说。
于是他们因为洞府相距较近,又有心互相指正,便一起结伴而来。
抱怨几句话,又再度坚定了心意之后,两人就来到了这火云坑前。
只是刚到了这里,他们就讶异地发觉,在火云坑前盘膝坐着一位……炼药师?不仅是生面孔,还很是稚嫩。
这可是奇了怪了。
正在此刻,那个盘膝坐着的少年炼药师,就睁开了眼。
他面貌清秀,身子也纤细柔韧,一双眼如同点漆一般,清亮亮的很是干净,再眸光稍转,又显得十分灵动,看起来倒有些讨人喜欢。
崔昊和霍青都对这少年炼药师印象不坏,可有些事情,却不能因为印象不坏而放过去——在这擎云山脉里向来只有武者,是不会出现炼药师的。
那么,他是何人?
崔昊上前一步,开口问道:“这位师弟,怎么会来到此处的?你可用通行的令牌?”
霍青也和崔昊并肩而立,同样以询问的眼神看过去。
随后,他们就见到那少年炼药师先是眨了眨眼,接下来,神情就有点尴尬。
霍青与崔昊,都是微微皱起了眉。
难道说,这真的是个另有目的之人?宗门的防护,应当不至于这般薄弱才是!
“两位师兄,通行令牌……在我家公子手里。”
这时,一道弱弱的嗓音就响了起来。
·
顾佐是真心尴尬。
那块通行令牌虽然是写着两个人的名字不错,但他交给他大哥保管啦,现在压根就不在他的手里。之前他都没想到,在他陪他大哥淬体的时候,要是再来了人确认他的身份可怎么办。
这下好了,身份不能确定,该不会要倒霉吧……
可是要这么坐以待毙也是不行的,顾佐也不管对方信不信,还是弱弱地解释了一句出来的。
随即,对面的那两位看起来就很熟悉这里的青年弟子对视一眼后,开口又问了:“师弟怎么称呼?”
——这是有相信的意思?
顾佐一听,打起了精神:“在下顾佐,我家公子叫作公仪天珩,我们俩的通行令牌是特许的。现在我家公子就在下面淬体,我担心他的安危,所以就在上面等候了。两位师兄要是不信的话,只管等我家公子出关后确认就是。”
那两个青年弟子听了,点点头:
“我是崔昊。”
“吾名霍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