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锅头想了一下说:“我愿意用四妞换下他。”
熊老大面色一动:“你果真肯用四妞换他?”
符锅头点点头:“四妞尚且年幼,虽然不及三妞这么老道,但是假以时日,只会比三妞更优秀。”
熊老大笑起来:“既然这样,那我就答应放过他,不过要等我们二当家醒了之后才能放他走。”
符锅头皱了下眉头:“按理是该这样,但是我跟马帮的兄弟约好了,今晚在流云驿会合。这样好了,熊大当家的要是信得过我,我先把他带走了,若是二当家有什么不测,你尽管来找我们符家帮来要人就是了。我此次从八莫回来之后,就给熊大当家的送马来。”
熊老大想了一想,这件事于自己并无任何损失,符锅头的马帮是需要常来常往于剑山的,他的话是可以信得过的。用这个人换来四妞,那绝对是有赚无赔的。于是说:“行。我丑话说在前头,这是你说用四妞来换我才答应,否则你就是抬一千两银子来给我,我也不会放过这人。如果我二弟有什么差池,你就得把这个人给我交出来。”
符锅头说:“好。”
石归庭看着符锅头和熊老大谈交易,自己完全插不上嘴,但他知道符锅头是在救自己,所以很安静地不说话。
石归庭坐着骡子,被符锅头牵着出了山寨。下了山,石归庭才说:“多谢符锅头出手相救。”
符锅头说:“不必客气,我救你,也是有目的的。咱们先把话说明白,你是我拿四妞换来的,害我损失了一匹好马,你就得老老实实在我的马队干上一段时间,弥补我的损失,你答应不答应?”
石归庭哪有不答应的道理,连忙说:“我愿意赔偿符锅头的损失,替你的马队做事。”
符锅头放声笑起来:“好,欢迎你加入我们符家帮。我叫符鸣,是符家帮的大锅头。”
石归庭坐在骡子上拱手道谢:“多谢符锅头。”想了想又问:“符锅头,你们说的四妞是谁啊?”
符鸣想到四妞,就一脸肉疼:“四妞是三妞的女儿,一匹一岁半的青骒马,不出两年,又是滇中一顶一的头骡。”
石归庭这时候不知道头骡的价值。很多时候,头骡对于马队来说是灵魂所在,一个马队缺了大锅头,二锅头可以顶上来,但是缺了头骡,就不成马队了。一匹好的头骡,会带领整个马队顺利地赶路、避开危险、顺利地到达终点,缺少头骡,马队就像一盘散沙,帮不成帮。一匹好的头骡,价值千两都不止。
傍晚时分,符鸣带着石归庭赶到流云驿。流云驿是专门为马帮设置的马店,这样的马店在茶马古道上既为常见,既为招待赶马人打尖、歇店,也为接待过路的骡马,替马帮保存货物,甚至还要替马队招揽生意、为马帮接货作保,所以能开马店的通常都是当地比较有能力有声望的人。
大伙儿早已做好晚饭,喂好骡马,就等着符鸣回来开饭。符鸣跟马队的兄弟说:“从今以后,石归庭石大夫将会加入我们,担任我们马队的岐头,以后就是我们的兄弟了。”
石归庭跟众人作揖鞠躬:“以后有劳各位多多照顾了。”
大家都抱拳回礼。
符鸣说:“阿成,马队的规矩就由你教给石大夫吧。”
劳成跑上来:“好。”
符鸣径自去开饭。石归庭看着大家都等符鸣盛了饭之后才开动,知道马帮规矩多,便老实地等着所有人都盛了饭之后才去添饭。
劳成站在他旁边,按住锣锅替他盛饭,说:“盛饭时注意,别让锅子转动,一层一层地添,不要挖洞,这都是规矩。”
石归庭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他看见大家都从一个大搪瓷缸子里夹肉,那些肉肥瘦均匀,炖得很烂,切成四四方方的,每块都一般大小,足有半斤重。每人一块,包括符鸣在内,绝不多夹,就连马帮带着的两条狗也各自分到一块,夹到最后,缸子里空了,石归庭没有分到。石归庭一只手伤着,只好将饭碗放在桌上,安静地用没受伤的右手扒着糙米饭,夹桌上的青菜吃。
劳成抽出一把小刀,将自己的肉分成两块,夹起一块准备放到他的碗里:“我们大家不知道你会来,所以没有准备你的份,下一顿就会有你的了。”
这时阿膺过来了,对劳成说:“阿成你的自己吃吧,我的给石大夫。”
劳成嘻嘻笑起来,将那块肉收回:“好,谁叫你今天吃双份。”
阿膺说:“你好,石大夫,我叫白膺,是马队的二锅头。”
石归庭连忙打招呼:“你好,白锅头。”
白膺笑起来:“不用叫我白锅头,跟大伙儿一样,叫我阿膺吧。”说着夹起一大块肉要给石归庭。
石归庭连忙将碗推开,嘴里推辞说:“不用了,你们自己吃吧,我不吃——”肉字还没说出来,他的嘴就被劳成捂住了。
劳成满脸惊慌,用手压在唇上,做了个嘘的动作:“石大夫,不好意思,我们马帮规矩多,我还没来得及教会你呢。我们管吃这个叫做——下数,下数,明白?”
石归庭睁大了眼睛,将劳成的手拿下来:“吃这个叫下数,下数?”吃肉叫下数?
白膺笑眯眯地附和:“对,叫下数。我们不说吃那个,是因为忌讳野兽来伤害人和骡马。”
石归庭点点头,然后笑起来:“我知道了,这个叫下数。”
“对,有些马帮也叫下箸。”劳成点点头,额头上密密地布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