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发生在十二岁的时候,而现在自己才九岁,年龄不一样,也许那件事情不会发生。
他一步步的走着,缓慢的步伐,走在楼梯上发出闷哼。他从来都不觉得这段路有多难走,可是现在他发现,这比他想象的更不容易。
终于来到那那扇紧闭的门前,颜牧轻轻的敲门。里面传来脚步声,停住,“咯吱”一声,门缓缓的开了。
“牧牧回来了,来,妈妈做了午饭,快过来吃吧!”葑菲笑看着站在门口的儿子,手里还端着一盘热乎乎的番茄炒蛋。
颜牧坐在椅子上,几次想要张嘴,但在看到葑菲脸上淡恬的笑容后,凝噎住了。
“妈,你觉得这房子怎么样?”他食不知味的吃了几口,终于还是说了。
葑菲僵了一下,然后说:“很好,这里我一直住着,很好啊!”她还是笑着,但是眼神却渐渐迷离了,“这房子里还有你爸爸和我的回忆,你知道吗?当时常蒋是多么爱我,可是后来怎么会走呢?”
颜牧知道此时不该刺激葑菲,从前也是这样他对葑菲说,要不要搬出去住,然后葑菲发作了。狰狞的表情歇斯底里的摔着东西,辱骂着他。
葑菲的精神有多么的敏感他知道,可是这些日子来,他看着妈妈一天天的变得精神变得开朗,他的心忐忑着,此刻的他想要试试,如果成功了,就可以劝说妈妈离开着,然后去治疗,而不是单靠吃药来压抑。
精神这种东西,你越是压抑它,在它爆发的时候,就越可怕。
“妈妈,要不我们搬出去住吧!这样还可以治好你的病……”颜牧的话没有说完,因为他看到葑菲转过头看向他的眼神,冰冷的像是一把利刃。
“你想让我搬出去……为什么……这里是常蒋留给我的最后的东西了,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走……啊~”她越说越急躁,突然的她大叫起来,拿起桌上的盘子就往地上扔,菜肴汤汁洒了一地,有些温热的溅到了颜牧的脸上。
颜牧看着地上破碎的碗盘,颤抖着。
此时的他就像真正的九岁男孩一样,看着变得歇斯底里的妈妈不住的颤抖,他恐惧,那些被他可以淡忘的梦靥仿佛就在眼前。
历史再次重现了。
突然,葑菲跳上窗台,她的身体摇摇晃晃的,一只脚踏在外面。
颜牧惊吓的看着她,朝她跑进,抓住葑菲不停甩动的一只手臂,大叫道:“妈,你下来,我们不搬家了,不搬了,你快点下来啊!”他一边流着泪水一边大喊着。
葑菲转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颜牧泪流满面的样子,眼里都是慢慢的厌弃,她甩来颜牧抓住自己手臂的小手说:“你为什么要我离开这里……你这个怪物,带走了我的常蒋还不够吗?”
颜牧不住的摇头,他抽噎的说着:“不是的……妈,不是这样的……”
为什么这一世的他还想要带葑菲离开这里,那只不过是他的念想还存在,他希望妈妈能够好起来,他希望妈妈不用在依靠药物压抑自己的精神,他希望妈妈能够过上好的日子……
可是现实终究让这份希望再度破灭。葑菲的病从来都没有好过,他高看了自己。
“你这怪物……”葑菲拉住颜牧的细小的手臂,一巴掌打开了他的脸上。
而此时一直坐在车里的镜潜在看到窗口处的身影的挣扎后,意识到了不对劲。他猛然打开车门,朝颜牧家跑去。
葑菲踢了一脚,颜牧趴在地上,疼痛蔓延在他全身。眼泪浸透了他的视线,他从地上抬起头迷蒙的看着葑菲。眼睛募的睁大,他往后挣扎着。
他看到了,看到了葑菲手里的刀,他的记忆一下子从脑海中攒动起来。他想起了,那年的十二岁,他清清楚楚的记得,他的小手指,被葑菲砍了下来,没有人性的砍了下来。
然后当葑菲想要把他其余的手指尽数砍下时,镜潜砸开了门,他被镜潜抱住,他感到镜潜疯狂的跑着,把他断掉的小指抱在手里,他的血流了他一身,他不住的喊疼,然后他听到镜潜说:“牧牧……牧牧很快就到医院了……疼就喊我的名字,喊我的名字……牧牧我在你身边。”
然后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前往医院的路上他一路喊着“镜潜”。
“不要……妈妈,不要这样……啊……”颜牧双手不停的甩着,他无助的哭泣。
可是葑菲只是面无表情,她的眼里有着报复的快-感,她抓住颜牧的手指。她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谁,那是他的儿子吗?不,不是,她的儿子早已死在了她的肚子里,那个健康的孩子死了,而活下来的只不过是一个被恶魔占据的身体。
丑陋、邪恶,夺去她最爱的魔鬼。
伴随着颜牧的挣扎。葑菲抬起手里的刀,对着他的手指砍下去。
刀起——刀落下。
温热的血滴在颜牧的眼皮上,他的眼闭着,紧紧的闭着,颤抖着。
他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镜潜。
没有疼痛,没有肢体分离身体的麻木,只剩下心脏处闷闷的疼。他往下望去,刀没有砍断他的小指,只因为镜潜用手握住了刀锋。一滴一滴温热鲜红的血落下,在地上凝聚。镜潜的脸色是那么苍白,他看着颜牧的手,似乎在恐惧。
“少爷,你怎么了?”一声惊呼,伴随着是凌乱的脚步声。几个男人很快的夺过了葑菲手里的刀,砍了一手刀,葑菲晕了过去。老管家想去看看自己少爷的流血的手,可是被镜潜甩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