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都尉从怀里取了画册,谨慎地就着人相看一番,才双手抱拳道一声冒犯夫人了。军医上前,先给沈清紧急止了血,连忙要人把沈清尽快送到军营里,才能好好医治。除了军医,玄深不让其他人动,自己把他带上了马,靠到自己的背上,他一挥马鞭,就先跑了。
副都尉目瞪口呆,心道这小子,他知道军营往哪儿走吗,他这跑的速度,怎么跟那马一样,跟装了风火轮似的。
不过,副都尉显然多虑了,他一路在后面追着玄深,眼见着玄深当真一溜烟就到了军营大门,然后匆匆下马。
“快拿担架来。”副都尉边骑着马跑,便对守卫大喊。
几个守卫不明真相,不过听到长官的命令马上便去执行,两人担着担架就回来,玄深轻手轻脚地把沈清平放到担架上。他的动作很小心,玄深平时自己都是大大咧咧地过。
军医随后便赶到了,两人驾着担架把沈清送到了军医的营帐里。
军医是很有经验的老大夫,吩咐着徒弟给他打下手,给沈清的肩膀消毒上药包扎,手段麻利得很,脸上也是从容不迫。玄深像根柱子似地守在一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沈清军医的手,生怕他一不小心割伤了沈清。
玄深自己受伤的时候,可以忍着疼,也不觉得疼,可他见了沈清的伤,就是一小块地方也受不住。他看那军医完全不留情的动作,忍不住便道:“你,你轻点儿!”
军营听到这么一声儿,笑着回过头,看玄深担心的模样,不由说了句:“小兄弟,你是病人的家人吧,放心,老夫手艺绝不让他疼。”
玄深答了一声,又看军医的动作。
军医忽然又转过头看着他打量了两眼,然后换了表情,指着玄深,略生气道:“你这小兄弟,受了伤怎么不说?”看他刚才模样,还以为没受伤,可军营仔细看了几眼,分明这也伤得不轻啊。
他点了两个人,“你们俩去给这兄弟包扎去,看他模样,也失了不少血。”两个小大夫带着玄深就要走,玄深连碰不都让他们碰,非要待着这里,还是沈清迷迷糊糊地挣扎着半起了身。
“你听话,快去。”
沈清一说,玄深就不动了,一时竟有些委屈。
“听话。”沈清做出愠怒的样子,玄深才拧着眉随那两个小大夫去了隔壁营帐。
等没了玄深的人影,沈清提起的力气又一下全失了,跌回床上。老大夫依旧从容不迫,还有兴趣和沈清搭话:“你们是亲兄弟俩吧,感情可真好。放心吧,你死不了,就是血流得多了,多休养些日子保管没事。我光看你兄弟着急的样子,当真以为你救不了了呢。”
沈清闭着眼睛,道:“家里兄弟不懂事,叫大夫笑话了。”
“不笑话,不笑话,感情好是好事。”
“他受的伤不重吧。”沈清问道。
“不重,不重,你那兄弟看着比你瘦,可比你要结实多了,那伤对他来说都是小事。他是练武的吧。”大夫取了小刀,往火上灼烧了一会儿,又喷了点烈酒,边做这些事,边道。
“是……啊!”沈清猝不及防,老大夫忽然就往沈清的伤口下了刀,“大夫,你提前说一声啊!”
老大夫脸上难得羞愧了一下,他每天医治的都是皮糙肉厚的兵崽子,从来都是任他操弄不吭一声的,哪知道这突然就换了细皮嫩肉的书生郎。
玄深耳朵灵,听得这边有声音,隔着帐篷就喊:“怎么了?”沈清只好又隔着帐篷喊话回去,“没什么!”。
一来一回,叫本来气氛有些凝重的营帐,忽然多了几分诙谐。老大夫听着两人一来一往,乐得合不上嘴。
副都尉陈义回了军营,看沈清送到了军医那里,便先寻了赵庄。
赵庄正和戴着面具的将军一左一右端坐着,陈义觉得好是怪异,他正要说夫人到了军营,但一想到赵庄和他私底下说的话,便有些犹豫。
“报告将军,夫人到了军营。”陈义犹豫了一会儿,低头瞥见赵庄给他悄悄比了手势,陈义才说。
“夫人?”将军念了一句,“哦,夫人啊。夫人何在,那便看看去吧。”
罗刹将军先站了起来,赵庄和陈义相互对视一眼,默默跟在他的后面。
第43章
赵庄和陈义跟着罗刹将军到了军医的营帐里, 军医正在给沈清敷创伤药。沈清坐着,背对着军医, 感觉到有人接近,转过头来看。
陈义副都尉他是见过的,赵庄前几年来过将军府给陆沉拿过东西,那么走在他二人之前的……沈清打量他几眼,只见这人身量颀长, 着一声戎装, 头戴罗刹鬼面具,应是陆沉陆将军。
可,不知为什么, 沈清心里总有一丝异样感。沈清把心头异样感压了回去, 只对自己道,大概是仅有几年前一面之缘, 没来由有陌生感的关系。
陆将军也看了他两眼,似是关切一般问道:“夫人,没事吧。”
沈清心底的违和感更甚, 他这略带沙哑的声音让他觉得太熟悉。可沈清分明没和他有再多接触,沈清深挖脑中稀薄的远古记忆,还是没法将眼前这个人和那夜的陆沉对起来。
陆将军见沈清不说话,又出声关怀:“夫人?”
沈清忽灵光一现,陆沉与他寥寥几句话,都是威胁打骂的话,何曾这样温柔过, 便是后来陆沉回信,也每每都是以混蛋开头,这忽然春风化雨般对待,叫沈清惴惴不安。
沈清心头犹疑,面上却不显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