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漪岚的绯衣艳得似火,衬得她如墨似染的眸子诡异而幽深,冷得让人胆颤心惊,自上往下打量了一遍颜君贺,颜漪岚笑得孤傲。“知不知道,为什么会是你?”
眼里隐隐闪过一丝怨恨,颜君贺俊美无铸的面上微微一笑,道:“关于这一点,臣弟也是疑惑不解得很。”
颜漪岚眸里的笑意稍纵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冰冻三尺的锐利锋芒:“因为你太过急功近利,又不肯放弃任何利益,所以你在本宫和吴王之间摇摆不定,算尽了心机,却始终不敢孤注一掷选择一方。”
听到吴王的名字,颜君贺心口大震,他诧异地望着颜漪岚,心知心思败露,他先是一慌,随即也不再遮掩,沉声道:“皇姐是何时知晓的?”
“一开始就知晓你与吴王暗中勾结,包括你假意效忠太子,这些本宫都知道。后来你听凭吴王的安排,演出一场暗中倒戈的好戏给本宫看,从那时候开始,本宫就已经不能再留你了。”颜漪岚说着,目带可惜地望着颜君贺,笑道:“本宫连自己都不信,又怎么会信你的拙劣谎言呢?”
似乎被戳到了痛处,颜君贺眼里的傲气折了大半,他扬声道:“既然如此,那皇姐又怎会不知,今日赤竺之事并非我所为?”
是了,就算赤竺握有再多吴王和他的秘密,但是再蠢笨的人,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打草惊蛇,更甚者还是专门潜入颜漪岚的凤仪宫里杀人灭口。
这么做,明摆着是一场陷害。
“本宫知道。”似是觉得地牢内的湿气太重,颜漪岚低头漫不经心地敛着微带潮意的宽袖,道:“本宫还知晓,赤竺一事,甚至之前刺客一党都并非出自于你,而是吴王的主意。”
颜君贺气急败坏道:“那为什么还……?”
“可是,这很重要么?”生生截断了颜君贺的问话,颜漪岚一双凤眸不带半点感情,望住颜君贺的瞬间,几乎让他觉得他看着的不是人,而是来自地狱的修罗。“对于本宫而言,除掉真正需要除掉的人,这才是最重要的。”
颜君贺默然退后了半步,他身上的戾气尽数散去,只留下一阵心如死灰的绝望。
原来半生机关算计,为了后半生的荣华富贵和至上权力,他不惜抛却与太子的兄弟情谊,几面周旋,不想万般警惕日夜提防,仍旧防不住被利用和丢弃的命运。
“真是一招妙棋。”颜君贺犹如困兽一般发出几声嘲笑,道:“吴王当真是心思狠辣之人,连全权效忠他的兄弟手足,也可以随时随地舍弃。”
吴王一开始暗中让他假意倒戈颜漪岚,便就是存着试探的心思,若是颜漪岚有心除掉太子,那么吴王自然可以坐山观虎斗,借助颜漪岚的手来铲除太子。若是颜漪岚无心除掉太子,那么颜君贺这颗在他眼里已然无用的棋子,也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舍弃,最重要的,还能用一颗废棋,摸清颜漪岚真正的心思,对于太子,她究竟是杀还是保?
“皇姐真是演技卓越,这些年不仅骗过了太子,连吴王也上了皇姐的当。皇姐一直伪装成与太子不合,把持朝政多年未肯归还太子,不过是借此来试探朝中势力分据情况,如此一来,朝中的大臣们哪些是敌,哪些又是友,不必一一查证,便一目了然了。皇姐的这一招请君入瓮,当真是妙。”想着,颜君贺侧头望向颜漪岚,连连摇头叹息道:“可惜啊可惜,皇姐城府极深心思算尽,那又能如何呢?只要皇姐仍旧掌控着权势一天,太子就永远不会明白皇姐的用心,吴王也势必会以此来反击,皇姐还能拿什么同吴王斗下去?”
“你说错了一点,”颜漪岚极冷地笑了笑,道:“要除掉你,是本宫与吴王共同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