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祐一时没了办法,拉着心事重重的沈深茫然四顾。
“你找不到他,让他来找你也行。”
蒋祐被沈深点醒,忽然柳暗花明,“我是蒋祐!你们在哪儿——”
“蒋祐?我们在这里!”
沈深与蒋祐走得愈发近了,一圈灯光破雾而出,像是林间浓雾下闪烁着的萤火虫,蒋祐舒了口气,拉着沈深又往前了几步挣脱了浓雾,沈深看着围坐一圈的同学,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蒋祐放下了手里的蛋糕,拉着沈深让他站在圈中间,自己坐在了道光身边,含笑指挥着,“一,二,三!”
同学们或高或低的声音响彻在o区第二中学操场的上空,“祝沈深生日快乐!”
道光毛手毛脚拆开蛋糕盒,女生们齐动手,插足十八根蜡烛。
沈深俯身吹了吹,掌声四起。道光展开海报,“这是全班同学合作的,背面还有签名。”
沈深平静地伸手接过,“谢谢大家。”
“接下来进入献唱环节,《祝你生日快乐》,预备起!”
蒋祐本以为沈深会感动得眼泛泪花,傻笑不停,然而现实情况却北辕适楚,沈深平淡地表达了感谢后,切了蛋糕,坐在操场上和大家客套了几句,就拉着蒋祐回去了。
沈深不快乐。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蒋祐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的不快。
沈深沉默地拉着蒋祐一路穿过大雾,直到寝室,才撒开手,蒋祐在后面期期艾艾地,“你是不是不高兴?”
“我还好。”
蒋祐小心翼翼地上前,拉住他的袖子,“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
“你可以告诉我,真的。”
沈深把嘴角一勾,看起来有点苦涩,蒋祐能感受到沈深从沉默中酝酿出来的苦闷,正拽着他一点点往下沉。
“我妈和我爸今天协议离婚了,我跟我妈。她明天早上的飞机,去加拿大。”
身后雾中人来人往,沈深站在那里,清亮的眸子里也像被大雾浸润,微微泛着红,他装作毫不在意地看向远处,“我的生日他们不记得了,我只好也装作不记得。”
“阿姨明天就走?要不你打个电话……”
沈深垂眸,“人要走是留不住的。她要离开,即使我痛哭流涕地拉着他的袖子,她也不会回头。”
蒋祐愕然,“那你怎么办?”
“她给我留了十五万,让我自己活着。蒋祐,其实我觉得作为个孩子,我表现得还不赖,为什么他们要争先恐后地走?”
蒋祐眼睛红了,“这不是你的错。”
沈深俯视台阶下的他,“如果不是我的错,那这就是我的命,它把我圈死了。”
“命运是可以改变的。”
沈深怔怔的,忽然笑了,“你怎么知道你真改变了命运?自以为能改变的命运,可能是通往既定结局的一道窄道,只是支撑你活到最后一秒的陷阱。”
“如果你在陷阱里,即使刀山火海,我也愿意跳。”
沈深缓缓背过身去,语气不辨喜怒,“如果我拉着你上刀山下火海呢?你也愿意么?”
“当然。”
沈深没再说话,扭头一步也不顿地走进大门。
蒋祐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意识到,或许当年那个沉稳又能干的沈深,一开始就是个悲观主义者。
第19章
期末考咻咻地来,又嗖嗖地过了。
蒋祐看着成绩单上的108名时,舒了口气,总算没对不起2017年的自己。
沈深背起包,扭头看蒋祐,“我家没人,来不来玩?”
在色心与怜意的双重作祟下,蒋祐斟酌后,点了点头,“来。”
“沈深。”
沈深打开了门,蒋祐穿着浅灰色戴帽棉衣站在门框,鼻尖被寒风吹得发红。
“进来吧。”
沈深住在市中心高档小区,在最繁华的地段上。从巨大的落地窗望出去,就是w市的地标性街道,一头是人头攒动,另一头则是车水马龙。
工薪家庭的蒋祐知道沈深家庭背景不错,却不知道沈深算起来还是个富家子弟。
“渴不渴?有开水。”
“我自己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