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片紫红的莲花花瓣,虽有些残旧,但仍旧闪烁着萤绿的光芒,“你见过廉君?”他猛然抬头看向麓公,语气生硬地问道。
麓公轻摇宝扇,缓缓点了点头:“他被那和尚伤得挺重,心莲差点四分五裂,幸亏腰间的隐魂索救了他一命。不过,金刚罩却被那和尚收了,真是可惜,可惜了。”说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由尘面色有些不好看,默了一下才说,“你知道他们去了何处?”
麓公望了他一眼,勾了勾嘴角:“虽不确定,但也八九不离十了。”
“加一条,”由尘站起身来,“帮我找到廉君,今晚我立即动身前往妖界。”
宝扇“唰”地一合:“这才是诚意嘛,”麓公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做了这么久的人,还真是越来越不像妖了。”说完,身形腾起一道青玄的光芒,缓缓消失在屋宇之中。
由尘怔愣地立在原地,面无表情的脸颊微垂,眼帘盖过半张眼眸,淡淡的带着一丝难言的忧伤。
半晌,他疲惫地抬手,轻轻地揉按了下额角,声音低不可闻地轻喃:“真是,好累。”
第十四回
不奏人间曲,原非俗世花。拂冰心不冷,浴雪骨无华。影动飞神采,枝摇醉晚霞。因嫌春寂寞,一笑引千葩。
积雪消融的梅山,枝枝红梅娇艳欲滴,双脚踏在湿漉漉的枯叶上,上山的小径宛如铺满了一地离殇。
“华娘。”
每走一步,由尘都低低地唤着一个名字。
“华娘,”淡金色地眸子注视着梅林的一花一叶,不放过一丝动静,“若还在,请出来见见我。”
冷冷的梅香四下浮动,伴着那枝枝傲骨寒霜的红花点点,纠缠着由尘身体上的蔷薇花冷香,宛若暗自较劲一般。
“华娘,请出来见我一下,”由尘低沉淡漠的声音带上一丝恳求,“我打听到他的消息了。”
瞬息,梅林中一棵宛若冰雕的梅树晃动了一下,一朵未绽开的花骨掉落地面。
由尘暗自轻叹一声,缓缓走近那棵梅树,低身捻起再无绽开机会的可怜花骨。
“你果然还醒着,”他盯着花骨,纤长的手指细细地转动,“我想出去,想去找他。可是,上天监视着我,若我踏出崦嵫一步,定会五雷轰顶。”缓缓顿了一下,“我已再承受不了雷击了,前两次,我的根基早已被打乱,若不是他的仙气护着我,我早就魂飞魄散。所以……”他抬头看向面前枝干奇峭的梅树,“帮我一下,帮我离开崦嵫城梅山地界。”
“我不能。”
清寒的女子声音,低低沉沉,带着一丝无奈。
“若我帮了你,就是入了魔道,再无飞升仙界的机会了。”梅树的背后,一道红光闪烁,缓缓从里走出一个女子,秀眉凤目,玉颊樱唇,美丽却带着一丝哀愁,“你真的找到他的消息了?”
由尘起身,点了点头:“妖界传有他的消息,太白老儿也命仙鹤书信一封,只是,他让我静观其变。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他无法抽身,也担心天地大劫将至,稍有差错,便会功亏一篑。”
华娘轻蹙娥眉,青葱般的手掌覆在心口上:“是啊,近日来我刚修炼出的人心,跳得愈发快。本还以为是可以早登仙界,却不想这种心慌是天地浩然之气颠倒的预兆,的确让人无法招架。”她缓缓走到由尘身边,浅浅抬手指了指梅林四周,“你看我这梅林,虽开得愈发的红艳,却有回光返照之相,我很担心,怕是还没有到我登仙之际,我的根基便已化作尘埃。”
“所以,趁着一切还没有发生,你一定要帮我。”由尘静静地看着她,淡金色的眸子坚定如炬。
华娘不解,微微侧头看向他:“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由尘道:“前日去往仙界,遇见笪爻,他说‘无天之劫’与癯仙脱不了关系,叫我不要再执着下去。所以,我很担心,若是仙界的人先找到他,他会和魔胎离休受到众仙责难。毕竟……他虽贵为癯仙,却和魔胎同气连枝。即使知道他品性纯良,也不会轻易放过。”
华娘嫣红的脸颊煞白,有些心慌地揪住袖角:“怎会这样?难道……当年他失踪,真是因为去寻魔胎离休?可是……”她蹙着眉头,“为什么毫无迹象地不见了踪影?瑶池梅林……还在,他应该没事才对。”
“花开满天絮无门,由得前生断红尘。”由尘低声轻喃,“这是笪爻当年为他批的命格,也是人间传言‘花门由尘’的玄机所在。世人皆是贪婪的,即使不知道世间最为珍贵的东西是什么,也仍旧可以盲目追逐。”
华娘忧伤地看着他,喃喃自语:“到底是谁说的……说他的命格是神秘宝藏,为何,为何要这样害他……”
“我也想知道,”淡金色的双目蓦然抬起,冷冽犀利,“若我知道是谁,定让他死不如死。不过……”
“怎么?”
“要想找到他,必破四字之谜。”
“是这样……”华娘沉思,片刻问道,“你想我怎么帮你?”
由尘见华娘松口,自己也不由松了一口气:“我被罚下界崦嵫城,以梅山为界,驻守梅山梅林的一口‘天泉之井’,”他看向梅林深处,“也就是隐藏在你梅林中的一条通天天路,人不可见,妖不可见,仙不可见,三界六道皆不见。唯有一种人可见,非人非妖非仙,也就是我这样的残魂。”
华娘呼吸一窒,不可置信地看着由尘。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