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一刀.上
姜承没有留下,夏侯瑾轩说服他,世上绝无空穴来风。
一切出自蜀山之口,有心人道听途说,煽风点火,直指他杀人妖魔,为祸苍生,为证清白,务必双方对峙,在此之前,还需蜀山一行,查明原委。
二人自幼相识,夏侯瑾轩深知姜承,用情至深,无论身份为何,欧阳英养育之恩,欧阳倩相思之情,是他割舍不下,二人性命之交,姜承屡屡相救,夏侯瑾轩不忍他进退两难,蒙受不白,无论如何,要助他一臂之力,重返欧阳世家。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姜承未置可否,几日不见,恍如隔世,他看向夏侯瑾轩,后者年少聪慧,学富五车,满腹经纶,却孰知人情冷暖,今时不同往日,但凭一腔热忱,当真叫人明辨是非,还他清白?
他人言之凿凿,姜承百口莫辩,众目睽睽,他失手伤人,那一掌威力几何,自己尚且不知,何况旁人,他不曾嗜杀,但若无心之过,又当如何。
捕风捉影,无风何来影。
千峰岭一战,厉岩早于众人,提点他身世,为寨中兄弟,二人联手,毙敌野外,当时魔息暴发,由内而外,了然不过,岂可视若无睹,故作无知,既然与人有别,便当断则断,一再顾念得失,还存妄想,有朝一日伤人伤己,才是他不愿。
姜承直言拒绝,叹道:“夏侯兄,瑕姑娘,暮姑娘,各位的好意、友情,姜承此生难忘。不过……你们还是不要再为我费心了。”
夏侯瑾轩摇头,劝道:“姜兄,我一定会助你重返折剑!”
姜承默然,转身道:“……我不敢赌。”
厉岩振臂一挥,冷声道:“关门。”
言尽于此,以为再无瓜葛,岂知事发突然,波折连连,黄衫少女身染恶疾,缘由不详,一旦嗜睡,状若濒死,浑身冰凉,一时声息全无,闻所未闻。
众人各怀担忧,愁眉不展,结萝随口之言,不啻绝处逢生,一线生机,夏侯瑾轩再三相劝,道:“姜兄,我深知你是因害怕失控伤人,才不肯回折剑山庄。”
姜承神色平静,惟目中一点星火,微微闪耀,夏侯瑾轩叹道:“姜兄,你可曾想过,整个中原武林都在通缉捉拿你,若你继续留在山上,将来一旦被人发现,会有什么后果?”
此话一出,姜承大震,足证动摇,他咬牙道:“我——”
千峰岭弟兄,不计前嫌,视他亲如手足,短短数日,是未曾有关怀,厉岩视若珍宝,岂能因他一人,而遭无妄之灾,如此浅显之理,时至今日,还需他人点破,姜承苦笑一声,若非心神不属,终日恍惚,又岂会不解,还是——
于他心中,亦有一丝一毫,贪恋这手足温情,诈作不闻、不听,蒙蔽双眼,不欲割舍。
夏侯瑾轩见他神情,摇头道:“姜兄,个中厉害,我相信你早已分明,况且你的冤屈,如若不能洗清,那将来一切与你相关之人,难保不会受到牵连。”
姜承闭目,胸中起伏,几欲滔天,他缓缓道:“我明白了,还请诸位助我一臂之力,找出杀害大师兄的真凶,姜承……绝不因自己,而连累到任何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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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岩踏入碧溪村,他形貌特异,惹来旁人侧目,亦不介怀,才走几步,一人呼道:!”
却是盘晓,他向以打猎为生,来此置换钱粮,倒也不缺衣食,厉岩但凭魔息,便知是他,道:“这些日子,你过得怎样?”
盘晓点头道:“还好,我这样子挺像人的,小心点,寻常看不出来,呵呵。”
厉岩眉心一蹙,道:“哼,你在山上住着,有什么不好,非要混迹人群。”
盘晓黯然,一丝怀恋,道:“人类也不都可恶,虽然爹不要我,可我记得娘待我一直都很好……”
姜承亦是如此,厉岩一叹,道:“也罢,随你喜欢,自己小心就是,有什么事,就上千峰岭,我和兄弟们都在。”
盘晓哈哈一笑,道:“说到兄弟,姜兄弟还好吗,他那伤可不轻啊,上回还说得空去看你们,也不知是啥时候,得趁时节,多打些野味才行。”
厉岩正要答话,忽而神情一动,结萝迎面道:“咦,你怎么在这里?是来找我的吗!”
若只得姜承与结萝——
厉岩直视暮菖兰,后者淡淡一笑,几丝玩味,盘晓知机,顾不上与姜承招呼,先走一步,厉岩转而道:“事情办完了?回山寨吧。”
姜承摇头,拱手道:“厉兄,救命之恩,姜承他日必报。”
厉岩目光如炬,冷睇暮菖兰,道:“何意?”
后者但笑不语,姜承上前一步,道:“寨中叨扰数日,姜承不胜感激,眼下伤势已愈,我决意与夏侯兄等,找寻洗刷罪名的方法,擒获陷害我之人,为师兄报仇。”
尚有半句,才是真实心意,一如厉岩了解姜承,姜承亦深知,一旦诉诸于口,厉岩势必维护他,他自幼失怙,饱尝欺凌之苦,皆因人界半魔积弱,故而同族蒙难,他绝不坐视,姜承不欲他两难,千峰岭,无论如何不可失去。
而他之言,亦是数日前,厉岩曾语,是去是留,但凭姜承决意,厉岩点头道:“很好,姜承,我厉岩说到做到,不过千峰岭的事,不许再对旁人说。”
姜承郑重道:“我明白,你和弟兄们……保重。”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厉岩转身欲走,却听暮菖兰道:“不止是姜小哥,结萝姑娘也要和我们一起离开此地了。”
厉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