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晨记得我之前跟他说那药是祖传秘方,估计以为我是在忌惮这个,什么也没说就退了出去,泫泽在我的眼神示意下也出去了。
其实我知道木府有话想同我说,才把他们支出去。他们一走,木府瞧了瞧门外,转过头来问我:“静北,你当真要救这凡人?”
木府自然算得出这凡人气数将尽,我感到他并不赞同我这么做,尽管如此,仍是从腰间束带里取出那枚小瓷盒,拿出丹药,掰成两瓣。又扶起方晨他娘,作势就要将那半颗丹药送入她嘴中。
木府拽住我的手,停在那不动,神色复杂地看我:“静北真君,你当真要为这凡人续命?”
他又问了我一遍,我抿着嘴,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又道:“虽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即便被查出来,私改凡人命格,顶多降你仙级。只是我不懂,你向来不理世事,怎么这回突然心血来潮?”
他不懂,怎能明白我也不懂。
我说,我不忍看到方晨难过,何况方晨日日如此虔心去那小破庙祭拜,我这个“山神”决定达成他的愿望,也不为过吧。
木府定定地看了我一眼,而后放开拽住我的手,气定神闲道:“你不过是不想同他只有一面之缘,若不是你想与他之间有更多的线相牵,在你第一次与他于破庙相见,就完全可以全身而退,根本不需要那个蹩脚的故事。”
我阖了阖双眼,把药喂到方晨她娘口中。
木府这厮平日里神经兮兮且唠唠叨叨,好玩乐又荒于修为,看起来比谁都无能,实际上他能比谁都看得明白。
我现在突然很讨厌他这一点。
人神鬼怪,不论是谁,同相知者之间互相都连着看不见的线,若是这一世都不会有任何交集,也就不会有线相连。有些线是命里注定,有些线则是可以自己去创造。越是亲密的人,他们之间所缠绕的线便越多,最后将他们牢牢绑在一起,直至死亡才会断掉。
木府说得对,我不甘于同方晨之间只有一线相连,那一线只能让我们彼此见过一面。他给我的感觉实在是太过熟悉,他的声音,他的眼神,他的味道,无一不吸引着我。
我必须知道这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