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教训环儿,我就教训你,跟你说贾老二,你别以为家里除了老太太就没人能治你了!你是老二,我是老大,我是你长兄,你平日里不敬我不重我,还住在荣禧堂里我也没参你目无尊长,所以你就能耐了是不是,以为这荣国公府里是你拿大了是不是?!”贾赦也不知道是哪儿就冒出来这么多的话,一时间倒是妙语连珠,“我跟你说,贾政,让你住在荣禧堂不是你能耐,你就一个五品小官儿还蝇营狗苟了十几年才熬上去的,你有个屁资格住在荣禧堂里?就母亲多疼爱你,那你也是靠着老娘,靠你自己?”他冷笑一声,“你是个屁!靠你自己能有个屁本事?真有本事你去考科举啊,你就算是领了父亲的情做了你的官,圣人还能拦着你上进?别废话了,你也没什么可说的,不行就是不行,没本事就是没本事,只靠着妇人的疼爱罢了,你装什么装,还打儿子,你儿子一个个的老大被你逼死,老二让你打得跟避猫鼠一样,老三是个庶出,你不管不顾就算了,这啥事儿没犯你也打还下死手——没有老太爷治你,你长兄我来治你!”
原本贾政的口才可是十个贾赦也不如的,只是贾赦打了他几鞭子,这一打就给他打得只会哼哼了。
贾政与贾赦不同,贾赦虽然是不爱读书,武功也没成,可他到底是摔摔打打大的,而贾政则是在贾母手心里捧大的,竟是个读书的料子,更是不可能磕磕碰碰的,就算贾代善也是怜爱幼子,只怕他将来只得三成家产,会是没有养家糊口的本事才给他求的差事,因而更不能碰他一下了,所以这还真的是贾政长这么大头一次挨打。
说起来也是奇怪得很,贾政一辈子没挨过打却偏喜欢打儿子来彰显威风,贾赦这辈子是挨打挨骂没脸没皮,倒是目前为止还没打过儿子。
因而贾赦这一次打贾政那可真的是大事儿了。
赵姨娘眼珠儿一转,看见大老爷打她老爷,心里也是有些解气,可又知道不能跟她老爷起了嫌隙,便大哭一声扑在贾政身上,硬生生趁着贾赦没能来得及收手的时候挨了一鞭子,再转过头给贾赦又是磕头又是告饶的,至于谁去给老太太报信,她也不可能让别人去捡了便宜,竟是推了贾环身边的顺溜——反正他也没长成,还是小孩儿,也不分男女性别——让他去贾母跟前儿报信。
这顺溜也机灵,一口气跑到荣庆堂门口了才大声叫嚷起来:“二老爷给大老爷打啦!大老爷动家法啦!”
心疼小儿子的贾母一听当时就两眼一翻,差点儿没厥过去。
贾母的的确确是疼爱贾政捧着二房的,但要说为了二房她能弄死贾赦还真的是有点儿冤枉她了,她厌着二房的太太王氏也是这般如此的。纵然贾母纵着宝玉疼着宝玉,可她只是觉得宝玉还小,将来必然能是二房的顶梁柱,根本不需要长房这都降了十万八千里等级的爵位了,他自己必然也能挣一个国公爷回来的——只恨王氏目光短浅,阴阴测测的害了长房嫡孙,闹得现如今长房袭爵之人也是平稳安泰,不能做宝玉助力,可又因着她是宝玉的母亲,老太太也不愿意宝玉将来没有前途这才没动她分毫,倒也愿意看着她现如今一副贤惠慈善人的模样,事儿也就过去了。
因而贾母一听说小儿子给大儿子打了,她第一个反应不是别的,却是以为王氏暗害贾瑚的事儿败露了,当然是两眼一翻就过去了。
等她悠悠转醒,报信的顺溜这才给她说,是因着二老爷这两个月以来没事儿就打儿子,打了宝二爷就打环三爷,打了环三爷又打宝二爷,也是无理取闹极了,因而大老爷这才打了二老爷,是不许他往死里打儿子的缘故。
因着顺溜是贾环教育出来的,说起话来也的的确确十分顺溜,又有些急智,几句话倒是把贾赦捧得高高,把贾政说得有些不着调了,但贾母此时哪儿有心思细品呢?
顺溜又道:“老太太,二老爷之前倒是提了一嘴兰哥儿,说是三爷不顾亲戚情分。”他这话说得特别地道,眼药上得也特别地道。
在贾母心里贾环的的确确是个辣鸡,但是与李纨的弟弟比,贾环再不济也是她孙子,李纨的弟弟算是什么东西,能跟她的孙子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