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一记装傻的回马枪,封住了郎祈望大放厥词的毒舌。
至于最后一件事……萧证自认绝非弱不禁风,而且就算他弱,那也不是冬生跑掉的理由,可是他没责任也没义务跟他们说明。
「呃……」黑眼珠滴溜一转,华钿青找回了舌根,咽下一口大气地开口道:「嘿嘿,大伙儿也只是说一说、闹着玩儿的,你别当真。」
「对、对、对!」郎祈望马上搭便船地说:「仔细想想,你萧证萧大少博学多闻、见微知着,观星而知天下事又才华洋溢,是众所公认的,一点儿也不需要改进。要改,也是我们的脑袋改,我们才该换脑袋!」
两人前倨后恭的态度,让茅山辉捧腹直笑。「你们俩也阿谀奉承得太过了些,早知如此,方才就别逞一时的口舌之快,触怒了萧证。」
「你好像忘了……」郎祈望不满地提醒幸灾乐祸的邪气男子,道:「刚才讲话得罪萧证的,好像不只我们俩唷,金山银山,把萧证当成聚宝盆的人,不知是何方神圣喔?」
茅山辉的笑容抽搐了下,收敛起唇角。「咳、咳,咱们也耽搁得够久了,还是快点启程去捉拿逃奴邬冬生吧!」
「这提议好。」
「我们走吧、走吧!」
大伙儿忙不迭地附和,掉转马头,直往下山的路。
「……不是逃奴。」
在众人的身后,萧证不疾不徐、慢条斯理地开口纠正。
「——是逃妻才对。」
「咦?」
众人不约而同地回头看着萧证。错愕的错愕、吃惊的吃惊,有人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我已经向我爹爹挑明了讲,我要与冬生白头偕老……所以,冬生不是奴才,是我萧证未正式入门的『媳妇儿』。」要说是「儿婿」也行。
「咦咦咦……?!」
他们讶异的理由,并非萧证与邬冬生的断袖情,他们只是没想到萧证会做得这么彻底、这么不留转圜之地——这、这……这,莫怪可怜的邬冬生会丢下萧证,一走了之。
这个烂摊子,该由谁、又该怎样收拾的好?每人脸上都浮现了同样的疑问,也同样的无法作答。
〈他郎心如铁〉之卷
一、
空有「天下首富」的虚名又如何?
此时此刻,萧炎深切体会到千金难买人心,更难解父子冲突的真理。
绷紧着脸,凝聚在长子俊朗五官上的苦涩眼神,再三地梭巡儿子的眼底,不放弃最后一点点的希望,想在那黑漆漆的双眼里,找出一点心虚、找出一点迟疑或犹豫,好验证自己方才听到的一席离经叛道、大逆不道的狂妄空话,不过是为了激怒他而生出的诳语虚言。
但是……从容不迫的坚定、深信不疑的信念……在他的眼睛里面,没有萧炎得以乘隙动摇的情绪,难掩失望之余,再追问一遍。
「是不是这阵子爹逼你早日成亲逼得太急,你才捏造这样的谎言,好从相亲地狱里脱身呀?你老实跟爹讲,爹不怪你。」
宛如溺水之人,巴着救命浮木不放。
「……不是。孩儿早有这想法,但一来此事非我一厢情愿能作主的,二来我也苦无时机向爹坦言。」
意思是——眼前不但时机对了,他们也两情相悦了?
「爹,孩儿是认真的,孩儿的终身该由孩儿自己作主,请爹成全。」
荒唐可笑,自古「男当娶、女当嫁」才是亘古定律,岂容两个带把儿的戏谈婚嫁?离谱可悲,主子不计分际、奴才不守分寸,才会演出这样一出「门不当、户不对」的荒腔走板戏码!
萧炎都快被气死了,还要他成全他们俩?
「爹不相信,就算你这孩子胡闹,冬生总也知道分寸才是!」逃避现实,萧炎拚命想证实长子所讲的是一番虚构的谎话,绝无可能。「否则数年前他又何苦来找我告白,求我将他调离你的身边?当时他不过是对你的吸吮起了点反应,便自责得像是要投海自杀般痛苦,连爹安慰他年轻、精力充沛的男子发生这种事没什么不自然,都减少不了他的内疚。
「我看他那副模样,心里还高兴着我给你挑了个好随从,认为有这样知错能改、诚实不讳,一心为你好的属下,对你的将来也是好的,爹才不计较此事,挽留下冬生……他明知道这是错的,不可能明知故犯!」
难道这一切,全是萧炎当年留下冬生的错误决定造成的?要是那时候自己照冬生所本,辞退了他,就不会发生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情况吗?
本爷是自作自受吗?
萧炎满脸错愕,萧证却是满面微笑。
「竟有过这种事?傻冬生。多谢爹,没辞退了冬生。孩儿现在能与冬生双宿双飞,全要多谢爹当年的决定,间接成全了我们。您现在更没有理由拒绝孩儿了。」
糟了!怎么越说越黑、越说越像是一回事了?
「我要是不成全呢?」
长子常驻闲雅微笑的唇畔,无奈地抿为苦笑。
「你想怎么样?说呀!」孤注一掷地要他掀开底牌。
「……请爹将我逐出家门。我会带着他到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过我们的日子,不给任何人添麻烦。」
「你这不肖子!打算要一走了之,丢下这个家不管吗?」怒目横眉。
也不想想,萧炎奋斗一辈子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庞大家业,若是无儿孙传承香火,那他多年来为了这个家所吃的苦、所受的罪又有何意义?他自觉像一座被抽干了水的枯井,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