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明天就不包纱布了。”
何牧之抗议无果,只得闷闷的坐到桌子前。穆炎凉陪他坐着,看他手中的狼毫笔在牛皮纸卷上画出一道道弯曲的路线。足有一个多时辰他才画完,捧起来呼呼吹气,等墨迹干了后在表面刷了一层油,又把它攥在手里揉成一团丢进水里,等那卷地图在水中完全舒展开时他才捞出来,放在烛火上小心翼翼的烤干。完成这些后,何牧之一脸“夸我”的表情把地图交给穆炎凉,“埋到土里一晚上,保准第二天刨出来就是张如假包换的藏宝图。”
穆炎凉接过来看,原本崭新的牛皮纸被他一通折腾,变得皱皱巴巴,边缘也泛黄卷起了角,是有几分珍藏多年的藏宝图的样子。
穆炎凉交给小九处理,回来时何牧之还扬着脸等着被夸,穆教主一把搂过人来狠狠亲了一口,何牧之舔舔嘴唇眨眨眼,一脸的得意洋洋。
第二日一早小九就把地图刨了出来,萧汝默拿过来看,“足以以假乱真了。”他看向何牧之,“何先生,谢谢你。”
何牧之摇头,“不用谢不用谢,能把翎哥哥救回来就好。”
小九指着窗外惊呼,“教主快看!”
另一只黑色鹩哥飞进来,呼啦啦落在花架子上,它的腿上绑着一个竹筒。小九取下竹筒递给穆炎凉,里面是一张纸条:巳时城郊梅园。
萧汝默看了看日头,快要到巳时了。
穆炎凉对何牧之说,“你待在这儿等我回来,晚上带你去一品居。”
何牧之很想一起去的,但他不想看见络腮胡,所以乖乖点头,穆炎凉捏捏他的脸,“我让小九和十一陪着你,想要什么就跟他们说。”
城郊梅园。
入冬后第一批早梅早已开放,因今日不是休沐日,园子里空空荡荡人迹稀少。园子虽大,但因着大部分梅树还未开花,所以透过光秃秃的枝干几乎能一眼望遍整个园子。
巳时已到,园子里却不见人影,只有两人踩雪发出的“咯吱咯吱”声。越往里走穆炎凉越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沿途经过的梅树说不出的怪异,他一把拉住萧汝默,“我们是不是来过这儿?”
萧汝默往他身旁看去,穆炎凉指着一株被砍掉了一根枝丫的梅树说,“我们一进园子看到的不就是这颗树?”
萧汝默往四周看了看,不禁变了脸色,“好像是,但我们进来时守林人的木屋怎么不见了?”
空中传来一声清脆的瞭叫,又一只黑色鹩哥飞来,这回没有竹筒,鹩哥却围着他们盘旋不止。
穆炎凉说,“是让我们把地图交给鹩哥。”
萧汝默掏出地图,穆炎凉拦住他,将地图撕成两半,其中一半放在掌心,鹩哥衔起它飞远了。穆炎凉道,“我们现在还没看见翎柯,若是把地图交出去他们不放人怎么办,留一半在手里就有了谈判的筹码。”他拍拍萧汝默的肩,“我知道你关心则乱,但还是要保持冷静。”
萧汝默从进了园子就一直心神不宁,掌心出了一层密密的冷汗,他点头,“我就是太担心翎儿。”
鹩哥飞走后一直没有回来,园子里还是没有人,两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路,隐约能看到朱红色的亭台一角,亭子里人影错错,那里已经出了梅园,是半山腰的一坐亭子。西北不和江南一样,这种精致的八角亭子很少见,是因为这里有梅园的缘故才修建了这么一座亭子,平日里很少有人上来。
两人一路上了山,萧汝默一眼就看见了一身素纱绉衣的严翎柯坐在亭子里,络腮胡就站在他身前,他心里一急,“翎儿!”
未等他冲到跟前,严翎柯身后就闪出了一个男人,一柄匕首直直抵在他心口,“萧左使,别急啊,另一半地图不给我,我怎么好放人呢?”
萧汝默认出他就是那个火把节上偷窥严翎柯的男人,虽然当时没看清他的脸,但他带着垂涎的阴翳目光萧汝默却一眼就认了出来,他把地图举在手里,“地图在这儿,你放了翎儿。”
那男人阴测测一笑,“你先把地图给我,我再放人。”
穆炎凉早已打量清楚四周的情形,亭子四周地形开拓,并没有藏其他人,只要救出严翎柯,即便一战,也很快就能脱身。他冲萧汝默点点头,萧汝默将地图掷过去,络腮胡一把接过展开看了看,冲那男人点点头。
男人放开抵着严翎柯心口的匕首,拉着络腮胡慢慢向后退,严翎柯却依旧坐在那里不声不响面容浅淡,萧汝默急道,“你们把翎儿怎么了?”
那男人挑起严翎柯的一缕头发把玩,看了萧汝默一眼才道,“他好像,已经不认识你了呢。”他弯腰在严翎柯耳边说了一句话,声音不大,萧汝默却听得清清楚楚,他说的是,“杀了他。”
严翎柯空无一人的眼睛里发出些许光彩,他直愣愣的站起来,木木的重复着,“是,杀了他。”
络腮胡拉住那男人道,“快些走,别再节外生枝。”
话音刚落,严翎柯已抽出剑来向着萧汝默刺了过去,萧汝默避开剑锋侧身拉住他胳膊,“翎儿,你怎么了?!”
严翎柯不答,剑锋一转竟是直直刺向了他心口,萧汝默两指堪堪夹住剑尖,“翎儿,你不识得我了么?!”
剑尖已有一寸刺进了他心口的皮肤里,萧汝默看着面无表情的严翎柯,心里绞痛难当,他的翎儿竟然不认识自己了,若是他放手,严翎柯的剑一定会毫不迟疑的刺进他的心脏。
络腮胡扔出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