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呀,这是哪儿来的小美人啊。让爷瞅瞅。这是迷路了还是没钱了?要不要到哥哥家去歇歇脚?”
当然了,也有这种主动送钱上门的。只不过宝禾先生从来不敢接受这些人的“好意”,虽然没经历过,但他总觉得这“好意”背后的代价是他所承受不起的。
说来也巧,正当宝禾先生为旅费发愁的时候,来了一个赚钱的好生意。原来是当地一户有名的大户人家家里死了个大丫环,那丫环生前很得主人家的二夫人宠幸,死后二夫人撕了她的卖身契,还了她的自由身。还吩咐说将她运回老家安葬,落叶归根。按理说这丫环家住双娘湾,离得并不远,但据说这地方有点邪乎,因此这么一份好差事全府上下居然没人愿意去。无法,府里只得贴出告示来悬赏两吊钱,希望在重金之下有人愿意接了这活儿。
“呸,送命的活儿他们自己不乐意去,找咱们小老百姓……这两吊钱是那么好挣的吗?”旁边一个黑脸大汉愤愤地说道。
“一个丫头而已,那府里能出那么多钱?估计就算押棺的人真的完完整整地回来了,他们也得借机克扣。当咱们都傻啊!”另一个有些驼背的黄脸汉子也跟着应和道。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保不齐就有什么亡命之徒愿意接这个活儿呢?”这人话还没说完,只听“刺啦”一声,有人揭了这告示。而这“亡命之徒”不是别人,正是宝禾先生。
“真是你揭的告示?”那府里负责这事儿的管事一会儿看看告示,一会儿又看看宝禾先生,难以置信地问道。
按照他的想法,敢揭这告示的人不是负债累累的赌徒就是穷疯了的疯子,而这两种人自己打交道的次数多了,自然知道怎么对付他们。可眼前这人……管事上下打量了一下宝禾先生,这人虽然穿着布衣但却有种出尘的气质,虽然面露疲态却难掩天人之姿。怎么看这人都不像是会接这种活儿的人。
“告示在我手里,自然是我揭的。”宝禾先生答道。
那管事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拿起笔,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揭那个告示?押运过棺材吗?去过双娘湾没?”
宝禾先生一一作答道:“我叫宝禾,是个旅人。因盘缠用尽,急需用钱所以才去揭那告示。押运棺材不是问题,我常年四处旅行,到过不少地方,去年年底还到过双娘湾。”
不过,虽然嘴上这么说,宝禾先生心里还是有些犯嘀咕。自己的迷路症状有多严重自己心里清楚,而且自己其实并未到过双娘湾。不过听这里的当地人说,双娘湾应该并不远,自己找人问问路应该就能找到……绝不能因为这点小事让到手的钱就这么飞了。
“这样的话……好吧,事就这么定了。双娘湾去一趟也得两天脚程,那去置办点干粮……剩下的自个儿留着吧……这是赏……是旅费,不算在报酬里。”管事的从怀里掏出半吊钱,递给宝禾先生。心下寻思:宝禾……这名字怎么听起来有点儿耳熟?
10.双恋(二)
那府里的办事效率很高,不到半个时辰就把那丫环的后事处理妥当,棺材连同板车一同停放在城门口。宝禾先生便趁这当口去买了些当地的小吃,打算将吃后体验写进日记簿里,以后写书的时候用,毕竟不少人旅行的一大目的就是品尝各种美食。话说回来,宝禾先生的敬业精神倒让人不得不佩服,即使身处如此落魄的境地,他没忘了自己的正差。
当他准备完这些时,那府的人也已到了城门。
领头的还是那个管事,他见宝禾先生如期而至,眼底滑过一抹失落之色,但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宝禾先生您是知名的旅行作家,我也曾拜读过您的大作。相信以您丰富的经验一定能顺利将这丫头送回家……我先前已经托人给这丫头家里人捎了口信,想必他们那边已经在准备丧事了,您到了双娘湾只需要问画晴的家在哪里,自然有人接待。到时候恐怕要委屈您自称是府里的下人,他们会款待您的。总之,祝您旅途顺利。”
宝禾先生点了点头,向管事保证一定会将棺材安全送达,随后又相互客套了几句便拉着棺材出城去了。
出了城,一直行到酉时。此时日头已经偏西,但余温仍是不减。这一路上没什么遮掩,宝禾先生全身上下被汗水洗了好几遍,没有一处是干的,衣服裹在身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好不容易走到了一处小树林,耳畔仿佛传来潺潺的水声。宝禾先生心中一喜,循着水声向树林深处走去,不一会儿面前便出现了一条小溪。宝禾先生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把驼棺材的板车固定好后,俯身溪边,掬了一口水喝下去,只觉一阵清凉,直透心肺。那水甘美之中还微微带有一丝香气,想必出自一处绝佳的泉水。宝禾先生觉得如果可以将这处泉水所在写进书中,倒也算是不虚此行,于是便沿着溪水向上游|行去。
本来,宝禾先生是想把棺材放在下游,等自己归来之后再把它取走继续赶路,反正这种晦气的东西也没人偷。但转念一想,万一自己一会儿回来找不到这个地方了怎么办?思索再三,宝禾先生还是决定带着棺材上路。
渐行溪流渐大,两旁的树木也渐渐多了起来。转弯绕过一块高地,忽然眼前出现一片银瀑,水声轰轰不绝,匹练犹如自天而降,飞珠溅玉,让人叹为观止。
在这等荒凉之地突然见此美景,宝禾先生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