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成轩人虽然在这，心似火烧般焦急，也只能帮着救灾人员这样一块一块石头的搬。

高强度的体力劳动加上恶劣的天气，周成轩忙了半天，就觉得浑身已经麻木了，手臂只知道机械的传递着泥土，耳中轰鸣一片。

他说起来是z市首屈一指的富豪，可是在这样的天灾面前，他依然是一个无助的，失去了亲人的普通人。

他仅能做的只有挪动这些微不可计的泥土，期望这绵绵不绝的乱石堆中，是他挖开的这一块底下是他父亲的车子。

“不要再干啦！”

一个声音在耳边喊道。

周成轩这才抬起了眼皮，有些茫然的看向旁边。

好像是这次救灾行动的负责人，他是知道受害人是眼前这人的父亲。

“我说，你不要搬啦，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都已经一整天了，你身体会受不了的！”

周成轩这才晃过神，发现脏污的手里面只有残留的泥土，没有人再递给他石块了。

而身体从这样机械的劳动中停止，就仿佛彻底报废了似得，差点让周成轩倒在地上。

那个负责人立马扶住了周成轩的肩膀，大嗓门喊着。

“你看你不行了吧，你们这样整天做办公室的，坚持这么久已经很了不起了，再逞强也不可能！”

周成轩想开口说他还能看着，结果一碗滚烫的物事塞进了他的嘴里。

“喝口姜汤吧，大家伙都在休息。”

滚烫的液体从喉头一直烧到胃里，此刻周成轩才感觉回到了这个世界上。与此同时四肢百骸的酸痛一齐涌了上来，痛的他浑身发抖。

“腿动不了了吧。来，我扶你下去。”

说完，负责人托着周成轩下了塌方点，让他坐在一旁的帐篷营地里休息。

看见对方依然是一副望着远处的模样，负责人哎了一声，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坐在了旁边。

“兄弟，不要怪我说话难听。”负责人嘶了一口寒气，从帐篷里的桌上掏出了一包烟递给周成轩。

周成轩摇了摇头，嘶哑的说。“谢谢……我不抽烟。”

负责人也不客气，给自己点上吸了一口，吐出一团烟雾。

“这次滑坡的地方太大了，要在这差不多一座山的土里面找一辆车，你也知道是怎样的结果了。”

“嗯。”周成轩艰难的点点头。

其实大家都知道，这一次唯一的那个遇难者，是必死无疑了，但是救灾工作还是要做的，只不过是略尽人事。

“你也想开一点，早点做好心理准备。挖出来的时候，可能会不大好看。”负责人皱着眉又吸了一口。“别把自己弄垮了。这世上还有其他人再等你呢。”

这样的事，对于干这种工作的他来说，实在是太常见了。猛然失去的这一刻，无论是谁都无法接受。

看着那些伤心欲绝的人，即使他脸上麻木，心里也何尝没有一起难过呢。

不过过了若干年，或者几个月后，这悲痛的一切，自然又同被清理干净的废墟一般，来的猛烈，消失的迅速。

“我知道了……”周成轩看着自己依然在不断颤抖的手脚，认命般的埋下了头。

雨依旧是未停，天色黑的更快了。

这里离平溪县城有一段距离，因此没有任何照明。探照灯打出的光源，没照几米也就被雨幕挡住了。整个现场黑沉的厉害。

那个负责人把不知道第几根烟头丢在了地上，为难的看了一眼坐在那一动不动的周成轩，最终还是掏出对讲机喊道。

“收队吧，雨太大了，视线不好，太危险了。”

周成轩听见那句话，冰冷僵硬的身体一震，想开口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声音。

条件太恶劣了，他不能那么自私。

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宝贵的。

“对不住了，现在随时可能再会滑坡。只能等雨小一点，或者天亮我们才能做事。”负责人收好对讲机，拍了拍周成轩的肩膀，朝着返回的队伍走了过去。

他要清点人数。

早已湿透，一点没干的头发紧紧的贴在周成轩的脸上。旁边发白的探照灯打在他的脸上，恍若白纸一般。

已经带人送了好几轮东西的王轲，见着人都回来了，也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泥泞过来找他们的老板。

“周总，你也回去吧。今天是找不成了。”王轲费力的举着一把黑伞，尽力帮着周成轩挡着点飘雨。

“爸……”

周成轩一双手捂在了脸上，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救援人员大部分都回去休息了，但是依然还有一些人远远的扎营在现场，探照灯也没有关闭。他们要以防有人经过危险地段。

像把天捅破了一个窟窿似得，雨是越下越大，到最后站在外面站岗的那几个人都被风吹来的雨刺激的睁不开眼睛。

突然，一个模糊的影子似乎从前方窜过。

面对着那个方向的人努力的瞪了瞪眼睛，终于还是没说话。

谁会在这样的地方像做贼似得跑啊。不是个动物，就是他眼花了。

第十三章

周良才他是被冰冷的水浇醒的。